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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月幽居

蓝月夜,山独居。

无限思量,待相聚;

晨月坠,星无依。

镜碎光迷,魂梦离。

悠长箫起,夜深静,西风冷,残照里,

枯叶席地,木林哀,古道悲,寒蝉泣。

远相望,笑语盈盈;

近细听,鸿雁凄凄。

夜迷离。

往人惊梦起,长夜漫漫,倦鸟依依;

流光促,

灯火孤明处,红颜消殒,只剩叹息。

幽霄疲惫不堪地回到山林。遮天幕收回后,月光重新洒在他身上,他身上的累累伤痕全部愈合了,但是心里的创伤,却再也不能抹去。

他依然记得当年。身为狼人的他与同族一样隐居在深山里,与世隔绝。一天,一个女子的误闯,彻底地改变了他的人生。

晨月正在进行着师父派给她的任务,但是中途却遭到了意外,被敌对的门派追杀。她为了躲避,误打误撞闯进了狼人们设下的阵中。这阵本来是用来分隔狼人的生活地与外界用的,一般的人很难通过。但是没想到晨月清晰的洞察力与敏捷的思维使得她竟然通过了阵法。

幽霄惊讶地看着这个晕倒在阵前的外来女子,将她带回救治。晨月在那里休养了一段时间,与幽霄有了不少交集。晨月说了许多在外面的事情,让他认识到了外面的世界是那么丰富多彩,也给了他无限的想象与期待。那是幽霄感觉自己过得最快乐的一段日子,虽然只有短暂的十几天。

晨月身体康复了,便准备离开,回去向师父复命。那一刻幽霄怅然若失,无论他怎么苦苦挽留都无效。看着晨月远去的背影,他感到心中整个世界仿佛都被掏空了。辗转再三,他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跟着晨月,到外面的世界去。

所有的族人都劝阻他,因为狼人与普通人格格不入。狼人很难控制住自己,常常不知什么时候会变得狂躁,并对周围的一切都充满攻击性。但是幽霄却并不担心,资质秉异的他能够很好地压制着这股狂躁的力量,像一个正常人一样生活。

可是很快他发现他错了,无论走到哪,人们看他的眼神就想看着怪物一样。任凭他怎么辩解,人们都不敢相信他能够控制自己。因此无论走到哪,迎接他的都是排挤的目光。尤其是晨月所在的门派——浅剑门。

更糟糕的是,当他满心期盼地找到晨月时,才知道她早就心有所属,就是她的师弟晨星。

幽霄一边暗自庆幸着自己早前没有鲁莽地表明心迹,一边心灰意冷,默默地离开了。但是他仍然对晨月念念不忘,暗地里一直关注着她。

忽有一天,他听闻晨月得了绝症,百医不治,生命垂危。他心如刀绞,飞速地向她赶去。他赶到时晨月已经奄奄一息了,更糟糕的是,晨星此时被师父派以任务,没能陪伴在晨月身边。

晨月向他哭诉着,多么期望能够再见到晨星一面,那样她就可以安心离去了。幽霄看着她,心仿佛刀割般得痛。他想起自己的族人都是百病不侵,不得已想到了一个办法。那就是带晨月进行注魂仪式,注入狼魂,这样她的病便会立即痊愈,继续生活下去。

可是幽霄没有想到,晨月当时的身体极度虚弱,以至于根本无法压制住狼魂那天生的嗜血杀欲。在晨月康复的瞬间,浅剑门就迎来了灭顶之灾。只有在外执行任务的晨阳和晨星幸免于难。

晨星归来,看到的是一片狼藉,尸陈遍地。晨月刚刚恢复了理智,几乎崩溃,呆坐在地上不敢相信地看着这一切。晨星听完幽霄的讲述,怒不可遏,拔剑相向。幽霄也面临绝望,他没想到自己竟然酿成了这么大的祸。但是晨星强忍着收了手,作为对幽霄救了晨月一命的报答,还击昏了之后赶回的晨阳,帮助晨月和幽霄逃离。

很快,复仇的人、接赏金任务的人开始追杀他们。在一次交手中,晨星被打落山崖,幽霄带着晨月侥幸脱逃。

不知逃了多久,最终他们逃到了浅川和天岚城之间的这群山中。这里的草木异常的茂盛,常人在此连行走都困难,连稍微靠里一点的山坡都人迹罕至,群山深处更是荒无人烟。这既是布阵的好场所,也是隐居的好场所。

晨月本以为晨星已死,加上自己已经无依无靠,终于在一次又一次地拒绝幽霄后,接受了他。幽霄终于如愿地和晨月生活在一起。他们建立起了“月幽居”,作为安身立命的地方。

可是,平静的日子注定不会长久。很快,幽霄便他发现他错了。虽然当初注入狼魂仪式救了晨月一命,可是由于晨月是普通人体质,对狼魂产生了排异反应——渴症。

渴症由于狼魂那先天的杀欲无从得到释放,因而宿主不可避免地受到了这股积压的杀意的反噬,随着时间的推移,反噬越来越严重,晨月开始陷入无尽的痛苦中。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又是一天,他知晓了晨星竟然还没有死。不仅没有死,那一天,晨星找主动找上了门来。幽霄心中妒火中烧,他认为自己和晨月平静的生活被打破了,那是他费劲无数努力和追求才得来的生活。一时他昏了头脑,竟然妄图杀了晨星,这样他就能理所当然地和晨月在一起了。恰巧这一天,也是月圆之夜,月光的刺激使得晨月完完全全没有了理智,被狼魂彻彻底底地控制住了。这天她只知道有个人来了,她攻击了他但是没有得逞,她甚至都不知道来人是晨星。

就这样机缘巧合地,晨月竟然和幽霄一同攻击晨星。晨星再次遭受重伤,但是侥幸逃脱。他心如死灰,可即使这样,他依然无法放下晨月。因而选择隐居在旁边的天岚城中,即便彼此无法再相见,咫尺天涯,至少可以远远眺望着,那隐于群山之中,看不见的那个她。

渴症一天天的加深,狼魂的反噬越来越严重了,晨月命不久矣。让幽霄急得焦头烂额。万般无奈之下,他提出让晨月下山袭击路人,以帮助狼魂释放那积压数年的杀意。晨月生性善良,加之长年以来无时无刻不活在失手灭了浅剑一门的愧疚与忏悔之中,自然是斩钉截铁地回绝。即便这种反噬使她苦不堪言,她也情愿默默承受着。

幽霄不得不独自行动,收集过往路人的血液。即使不能让晨月的狼魂释放杀意,能够减缓它对嗜血的渴望,也是好的。

即使晨月从来不肯接受,毫不领情地将他送来的血一碗一碗地打翻在地。

幽霄没有半句怨言。我不能强迫你什么,我不奢求我的所作所为能够得到你的接受和理解。只要你知道,我所做一切都是为了你,即使你因此而怨我、恨我,我也心甘情愿。

刚开始,他还能屡屡得手。可是大家都有了警惕和防备后,他成功的回数就开始少了。现在大家索性都结成大部队赶路,到了晚上甚至都不出行了,他已经很久没有收集到人血了。晨月的痛苦一天天加深,让他更加难受。这一天,又是一个月圆之夜,他看到路边难得地出现了五个人,像是抓到救命稻草般,立刻展开了袭击,却不料这次却栽在了他们手中。如果不是最后关头琉璃救了他,他此刻已经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而如今,晨月也离他而去了。他苟活于世,却再也找不到生活的意义,他不知道还有什么值得他去留恋。他此时竟然怨恨起那个救他的人,为什么没能让他离开这个伤心的世界。

月幽居,这里已经成了他的伤心地。在这里,他有着那么多的回忆,与晨月的点点滴滴,早已烙刻在这每一景一物之中。

月幽居本身已经很是破败了。实际上,自从晨月的渴症开始发作,他们便再没有机会好好打理这里了,一切都萧条得那么快,唯有门前那棵一起栽下的树,越来越粗壮,越来越繁茂,现在已经比房子还高了,枝杈伸进了破旧的屋顶。

今夜,注定是不会平静的一夜。

就在那棵树上,那个人,早就在等着他了。

“晨阳。”幽霄此刻已经没有了往常的恐惧,反而变得淡然,脸上不经意间竟然露出些许解脱的笑容,“你终究还是找到这儿了。”

“晨星师弟还是太心软了。但是,他能饶过你,我可不能。”说话之人面色冷峻,身着与晨星一个样式的长袍。

“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晨星师弟一直故意对我隐瞒你们的住处,只是不想让我伤害晨月师妹而已。现在师妹已死,他已心无挂念,也听了师妹的话不再与你计较。可是我们之间却还没完。”

“我罪有应得,要杀要剐,我也不会抵抗。现在想来,我死的越早,犯下的不可饶恕的错误就越少。”

晨阳大笑:“看来你已经有觉悟了呢。其实我知道,你如今只是想尽快求死而得到解脱。我本想就此不杀你,好让你在痛苦和煎熬中度过你那漫长的生命,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可是,一想到因你而死的的浅剑门,我就必须亲手杀了你。”

晨阳说罢,挥剑便向幽霄刺去。幽霄闭上了眼睛,微笑着等待着死亡的来临。

剑尖抵达幽霄脑门的刹那,清脆的剑刃碰撞声响起,挡开了他的剑。晨阳定睛看去,再次大笑了起来,那笑声是惊讶,是失望,是对这变幻无常的世界无法预测的无奈:“师弟,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师兄就让这一切都过去吧。结束了的事情,就不要再多此一举了。况且,杀了他,也会招致狼人一族的报复。”

“哈哈哈,听你的,都听你的!”晨阳哭笑不得,又好像在嘲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听你的就是了,谢谢你这次没有再偷袭把将我打昏。”

“师兄不在再挖苦我了。师弟想要回到浅川重建浅剑门,不知师兄是否愿意协助,帮我了却心愿。”

“还问什么呢?你要做的事情,我还能拦得住?”

“多谢师兄。”

……

杰宝成了佣兵团里的红人。因为他这次的行动大大出乎了大家的意料,背着团长私自接受这么高难度的任务已经很令大家吃惊了,更加吃惊的是他居然还完成了。对此,受益的不仅是他自己,佣兵团虽然没有实质性的物质奖励,但是大大增加了声望和知名度。毕竟这种不能私人接受的佣兵任务,名义上是属于整个佣兵团的。因此,杰宝还额外得到了一比来自佣兵团内部的奖励。

我们就没这样的好事了。虽然我们也是事件的参与者,但是不是接受任务的人,所以奖励是没我们的份的。好在杰宝比较够意思,得到的赏金与大家平分了。

我与紫玲还面临着另外一个问题,就是关于烧山的赔偿问题。那一片山林名义上还在天岚城的地界内,罚金也是向天岚城支付。这一下子就去了五个弗罗林,让我心痛不堪。好在当时,有一道无形的墙挡住了火势,才让整片山林幸免于难。否则,即便是倾家荡产,我们也赔不起了。

不过这个情况引起了我的好奇心,斟酌再三,决定紫玲商讨,获得她的同意后意图前去探究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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