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别说闲话了,你们快点,把这些都搬出去。”邵凡打断了两个家伙接下来不着边际的幻想,把他们重新拉回到般箱子的现实之中。
直到大半天之后,邵凡三个人终于把这个杂物仓库里的东西也都分门别类摆放整齐。
万树豪开始拿着笔在出入库账本上记录:“玄牝大业二十七年三月初三上午:出库,回灵丹,五十八箱……”
邵凡把他的账本拿过来一看,只见每一页每一列开头都有时间,细分到每天的上午、中午、下午、晚,相同的时间的事情才留着空白不写时间,之后是出库、入库的记载,相当繁琐,最让邵凡感觉不正规的地方就是货物的记录十分笼统,根本起不到很大的作用。
就比如那卷真武符,在账本上只记着“出库,破旧符箓,一卷。”,甚至昨天搬出大库的“黑竹胸甲”、“黑竹裙甲”、“黑竹肩甲”,还有“黑竹长剑”等等,都只是统一记载为“玄牝大业二十七年三月初二,上午,出库:“黑竹甲具”,三百二十二箱。”
虽然记载的和当时的情况吻合,可这也太不详细了吧,如果想要玩什么猫腻的话,也太简单了一点。
邵凡摇头对万树豪说:“你这样记录可不行,太含糊了。”
万树豪一愣,“怎么?一直都是这么记的啊,包括以前的杂役管事的账本,也都是这么记载的。”
“那不行,不了解后勤物资的准确情况,要是到了要用的时候,才发现发生短缺、或者是错误,是要贻误战机的。既然我们管理这次的所有后勤物资,就得把这种粗放的管理模式扭转过来。”
“那你的意思是……”万树豪能够想得到邵凡想要做什么,于是圆圆的脸上露出了伤心和无奈。
邵凡不由失笑,用力拍了拍万树豪肉实的肩膀,说:“好了,别装可怜了。豪哥,你也想到了对吧……是的,我们要重新统计这次的所有的物资。做一份最详实的记录。”
万树豪下巴都快吓掉了,苦着脸,惊讶地叫道:“全部物资!邵凡师兄……那我们哪忙得过来?”
“没事,我会召集所有的杂役弟子。”邵凡朝万树豪愉快地眨眨眼睛。
于是所有的杂役弟子都被集中到仓库前的操场上检点货物。
凡是装箱的货物,都只能摆放同一类或者一套货物,并且码放整齐,并且记载好标准大小的装箱单,并且贴上大业270303000XXX001之类的白色封签。
丹药必须按“产地”分类码放。所有未知产地年月的丹药分别摆放。细分为已知和未知药效的存放。
灵米、灵面更是细致到必须按年份给新米、新面,陈米陈面分类,并贴上标签,按标准石装进行装袋封装。
更有一些可能在战斗中用到的杂物,也统统仔细分类,最后统统贴上长长的古怪标签。
分类的时候,让所有的杂役弟子按队列站好,进行什么流水作业,一个人负责检查一样,然后往后面传送,最后还有什么质检员进行最后勘定。稀奇古怪的工作方式和称呼让人闻所未闻。
所有杂役弟子一共忙了三天,才把仓库里的货物重新检点纪录完毕,一个个累得叫苦连天。
卢贵从来就认为自己应该算是内门弟子的行列,甚至在身罩光环的情况下,自己应该是预备真传弟子才对。只不过一时不慎,见罪于向阎王,才被贬为杂役弟子的。
现任杂役管事邵凡不但把自己痛打了一顿,而且还拉自己来干这种低贱之事。
统计、分类这些后勤物资有什么用?尤其是那些杂物!就算你把账本统计出一朵花来,又有什么用?东西会变多出来吗?真正在斗法中有用的好东西都归丹堂和炼器堂管理!这些杂物琐碎,有屁用!
想要讨伐丹霞派,靠的是门派长老大能们的道术法力,这些低级甲具、低级丹药又有什么用?完全是无用功!
总之,完全是折腾人!一点屁用没有!
无非是借机树立自己的威信,修理一下我们这些想一心修行的“杂役弟子”罢了,不对,哼……根本就是针对我,打断我的修行!想要我向你邵凡低头,做梦!
卢贵想到这里,就咬牙切齿起来,邵凡的形象一下子被冠上了大魔王的样子,可恨这个邵凡不知道会什么邪法,血肉之躯完全不是他的对手。
不行,我不能这样就任他摆布!
想到这里,接下来的休息时间里,卢贵偷偷地溜了出去。
邵凡把货物都重新统计整理好,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前世的经验告诉他打仗很重要的一样就是打后勤,这些灵米灵面,还有低级丹药就是那些氏族、散修的命根子。攻破敌人的山门,绝人宗祠都容易,那接下来的管理呢?
区区阴阳宗不到一千名的修真,能管理多大的地方?所以既然向阎王发动了对丹霞赵氏的讨伐战。那就一定要重视这些基础,否则就算是胜利了,接下来还不是便宜了一些掌握了大量底层和中层修士宗族。
万树豪和左亮这几天是除了邵凡最用心,所以也最累的人。好不容易整理完了,都累得直接在库房里拉了个垫子就呼呼大睡。
就在这时候,忽然从远处依稀传来了打骂声。
很快,一个杂役弟子哭丧着脸跑进来,对邵凡哭喊:“不好了,不好了,邵凡师兄,内门弟子打上门来了。”
话音还没有落,就听“砰”的一声。
库房的大门被人狠狠地踹开。
几个内门弟子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当先的几个,邵凡并不认识,不过很快,他就把目光落在了后面的卢贵脸上。
“卢贵……?这是怎么回事?”
“呸!”当先的一个弟子用力吐了口唾沫,冲着邵凡骂道:“你是什么东西?区区一个杂役而已,有资格叫唤么?”
邵凡眉头一皱,冷冷地回敬道:“你是什么东西,我管理杂役弟子,关你什么事!”
“什么!你还敢顶嘴?”那个弟子气得破口大骂,就想动手。
“孟起!”后面一个高挑的弟子说道,“不要乱来。”
邵凡这时候才看到在这个叫孟起的内门弟子身后,有一个身高八尺,器宇不凡的少年。虽然脸孔上还透着少年人的稚嫩,可是身形举止,已经显露常人少有的成熟稳重。
就见他原本神色轻松,可是在看到残破老旧的仓库里,所有的物资都堆列的整整齐齐,井井有条,墙壁、地板都焕然一新,他的神色就变得认真起来。
他背着手走了过来,神态中带着那种久居上位者的自以为是,那种孤高,那种凛然不可侵犯。
他嘉许地朝邵凡点了点头,伸手抽走了邵凡手里的那本新账册。一切显得那么自然,一切都似乎在他的掌控之中。
一行一行,一页一页地翻看着手里的账册,他的脸色也越来越凝重。
司徒玄业,出身自阴阳宗治下八百年大族无极峰司徒氏,小时候就以清淡多才闻名,认识他的人都为他小小年纪,性情闲雅温和,处事公允明断,不专权树私,不居功自傲,有方伯、连帅的气度而惊讶。
司徒氏全力栽培下,司徒玄业小小年纪就已经筑基,所以直接一入门就保送成为新一届“水月洞”内门弟子。
而司徒玄业自己,也其实一直是眼高于顶的,在阴阳宗除了有限的几个,一向看不起什么人,就连威名远播的“血手判官”向德广,其实他也不以为然,不过虚长几岁尔。
这次来这里也是适逢其会,刚好堂弟孟起被人教唆着要来找一个会妖法的杂役弟子晦气,原本他就是个清淡的人,只是也对卢贵所描绘的妖法,和邵凡在仓库中的瞎折腾引起了兴趣,所以就暗示堂弟别说破,也跟着过来看看。
越看越是心里暗暗吃惊,自古也只有伯乐方能看出千里马,煮酒论英雄的也只有英雄!
司徒玄业看完了仓库的情况和手里的账册,他暗叹一声,想不到,这个世界真有不在我之下的人!从这个杂役弟子打理仓库的情况就可以看出,此人至少是千里之才。如果我们司徒氏族要发展成统御万里的大门阀,就绝对不能错过这个人才。
司徒孟起可管不了那么多,看见堂凶司徒玄业再没有说什么,于是他一脚把万树豪和左亮睡觉放垫子的箱子踢倒。
把睡梦中的万树豪和左亮一下惊醒,眼色模糊地看着周围,一下子摸不着头脑。
司徒孟起哈哈大笑,“你们两个笨蛋,大白天的就躲在仓库里睡觉,果然是废物!”
邵凡把身子挡在他面前,板着脸说:“我不管你是谁,念在你是内门弟子的份上,暂且饶过你了。你赶紧离开库房重地!”
“什么?”司徒孟起哈哈大笑,弯腰用手搭在耳朵旁,做个用心倾听状,“我是不是听错了?饶过我?还库房重地!”
“哈哈哈哈……真笑死人了。”
司徒玄业看堂弟已经闹起来了,只有轻叹一声,悄悄让开了一步。闹就让他们闹一下,无妨,我在一旁看着就是,只要我看上的人,也不可能会招揽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