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级时,我成了班长,虽然已经有了充足的监督员经验,但因为年纪小,还是由组长带着。
兰婉欣和原来的组长已经毕业。少先队的毛老师对少先队的监督制度进行了一次整改。我们变成了四人一组,两个男生两个女生,三到六年级每个年级一个人。我被安排到了星期三执勤。组长是六年级的体育部部长江宇,另外两个组员是四年级的梁易和五年级的吴燕。他们几个人中,我只在年级的表彰大会上见过江宇,记忆中是个瘦瘦高高的男生,另外两个人没什么印象。
一般情况下,组长都会在前一天的下午提前把监督员的牌子给我们,方便我们第二天早起佩戴好来学校。可周二我一直等到下午的课全部上完,都没看见新组长现身。我本着爱岗敬业的精神没有急着回家,在教室里一边做作业一边等。终于,在打扫卫生的同学要把垃圾倒掉的时候,组长大人出现了:“岳九八在吗?”
“在。”我走到教室门口,他递过牌子:“明天七点前到校门口,不要迟到了。”
“嗯,知道了。”心里默默腹诽:明明你长得比较像容易迟到的样子。
因为挺晚了,我拿了牌子就赶着回家了。
回家后才发现,那牌子真不是一般的破,完全可以用惨不忍睹几个字来形容——歪七扭八的贴着各色胶布,几乎看不出它本来的面貌,“监督员”几个字也要经过仔细辨认才能看出来。不得不感叹前辈们的破坏力以及学校经费的紧张。
我十分处女座地把彩色胶布撕下来,用硬币小心地刮掉胶布留下的痕迹,准备用透明胶布把破的地方粘好。
老岳看见埋头苦干的我还以为我在捣鼓什么创世奇作:“九八,你在干嘛?”
“在刮胶布印子啊。”我头也不抬地答道。
“刮胶布印子干嘛?科技小发明?”
我抬头白眼道:“只是因为它太丑了,我想弄干净一点。”
“哦。”老岳默默飘走。
第二天,起得有点晚,匆匆赶到时,他们都已经在了。
女孩子的友谊向来是种很神奇的东西,可以因为一双鞋,一件衣服聊一个下午不觉得累,也可以因为一件小事以谁也不理谁很多天。而我和吴燕则因为同病相怜而一见如故——我俩的牌子破得难分伯仲。江宇和梁易的虽然不是新的,却比我和她的好太多了。于是,他俩成了我俩的攻击对象。
之前说过,我们学校只有两个门,而且是紧挨着的。平时如果大门开着的话,几乎不会有人走小门。江宇利用他的组长权利把我和吴燕安排在小门检查,他和梁易负责大门。
望着江宇他们那边门庭若市,我们这边冷冷清清,我和吴燕两个人只好大眼瞪小眼。最崩溃的是明明有一个男生已经要走进小门了,却在我们面前拐了个弯,改走大门。
哼,凭什么你们可以站大门我只能站小门!
我默默挪动自己的小身板,站到了大门旁边,江宇发现我擅离职守,把我赶回小门:“岳九八,你站过来干嘛,回去回去……”
“哦……”虽然嘴上答应着,但那时的我已经是根小油条了,被赶回来也会锲而不舍的继续挪动。
很多年后,江宇问我:“为什么那时候你那么喜欢站在大门那边?”
“因为小门没人,我找不到存在感。”我回答说。
听着我的解释,他无语了好久:“那时候让你和吴燕站在小门那边是因为小门的人少,这样可以偷个懒。而且有些高年级的学生会仗着自己年纪大,不把低年级的学生放眼里。你和吴燕又是女孩子,怕你们受欺负才让你们站小门的。早知道你是这么想的,我还操那个心干嘛。”
说完,我们都默默了良久,那大概是我们一起度过的最无忧无虑的一段时光了。
站岗四人组
自那之后,江宇都会把相对好一点的牌子留给我和吴燕,但女孩子是记仇且记忆力极好的动物。因此,每周三除了是我们监督的日子,也是我们几个斗嘴撒泼的日子。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们成立了站岗四人组。大师兄——江宇,二师姐——吴燕,三师兄——梁易,九师妹——我。为什么是九师妹不是八师妹呢?因为他们觉得小九比小八好听。
“大师兄啊,你们园长对你不好吗?瘦得跟猴子似的你明明是只金刚啊。”二师姐道。
只见我们的大师兄江宇并不反驳,而是立马摸着我的锅盖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娃啊,再胖你就该成个球了,以后怎么办哦……”
我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这叫可爱。”
“可爱?有我可爱吗?你们说,我是左半边脸比较可爱还是右半边脸比较可爱呢?”三师兄右手翘着兰花指装娘娘腔问道。
我们仨没好气地给了他一拳:“被揍比较可爱!”
刚想动手让梁易变得更可爱一点,吴燕拉住了我,示意我往远处看,毛老师正打着电话从远处走来。我们几个立马各自站好,装作很认真的样子。
“毛老师好!”我们异口同声道。
毛老师朝我们点点头,继续打电话往里走。
“你们先站会儿啊,我去里面晃晃。”看毛老师走远了,江宇甩下一句话就不见人影了。
(真相君:这就是老油条和小油条的区别)
没过多久,打着到校园里检查的旗号擅自离岗的江宇一脸便秘地出现了:“跟你们说件事情。”
“什么?”我们三个的八卦之火熊熊燃起。
“我刚才在教学楼那边检查的时候,看见一个女孩子拿着香蕉,就连忙叫住她。”
(真相君:学校明文规定:不允许在教学区吃东西。)
“然后呢?”我们异口同声地问。
“然后她一转头看见我是监督员,就头也不回地冲向了女厕所……”
“大师兄,你是吓到人家小女孩了。”三师兄梁易笑道。
“我也没想扣分啊,就是想提醒下她这是教学区,要吃就去生活区吃。谁知道她跑得那么快……”
“再然后呢?”二师姐问道。
“再然后……她就一脸满足地从厕所里走了出来,那只香蕉也不见了……”
众人默……
小学的娱乐器材十分有限,所以我们用自己的智慧创造了无数不用器材或者需要的器材十分简单的游戏。比如跳皮筋,扔沙包,带个小沙包或者带根皮筋就可以了。又如跳格子,跨步跳,只要有人就够了。相比于现在的小孩子,我们虽然物质条件跟不上,但笑声与陪伴却多了许多。
我最喜欢在大课间做完课间操之后跟同学一起在操场边跳皮筋。所有女生分成两队,一队跳的时候,另一队总会挑出身高最高的两个人来套着皮筋,试图给对方的人来增加难度。当然,其他人也不会闲着,死死盯着对方的队员,一有什么犯规的小动作都会被揪出来,一个个认真得像个考试时监考员。
有次,在操场边跳皮筋,我正目不转睛地想抓个对方的错漏的时候,有个人拍了拍我肩膀。
我转过头,是个不认识的男生。
“呐,给你的。”他递过一瓶AD钙奶。
我疑惑着看着他,他指了指操场上在打篮球的江宇,把AD钙奶递给我就走开了。正好江宇眼神扫过我,朝我笑了下。那时候才发现,他在阳光下微笑的样子还不错。当然,我不确定是不是那瓶AD钙奶的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