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别季三万,我也迎来了我的初中生涯。
这所初中是全市唯一一所全封闭的寄宿制学校,这意味着,周一到周五没有老师签字的假条,是出不了学校的。
学校制度特别,寝室自然不走寻常路。我们寝室的构造是这样的,一个大寝室里面分三个小寝室,三个小寝室里有一个相对大一点的寝室,住是十个人,另外两个小寝室各住六个人,有一个独立的卫生间,一个盥洗室。
我被分配到了大寝室的上铺。寝室里的其他几个女孩子都来自不同的地方。住校对于我而言,不过是换了个地方睡觉,但对有些女孩子而言就不一样了。
这不,第二天我们几个在寝室里整理衣服,顺便聊聊天一起熟悉熟悉。正聊着,就看到隔壁床下铺的汪雨梨花带雨地走进了寝室。
“怎么了?”我们急忙问。
“是不是钱掉了?”寝室另一个女孩子问。
“没有……我想爸爸妈妈了……”那个女孩子边抽泣边说。
大家顿时松了口气,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各自安慰她过后便忙自己的事情了。我望着瘦瘦小小还在抽泣的汪雨,心想:怎么会有这么恋家的女孩子。那时的我打死也不会想到仅仅在一个学期后她会跟我一起,更确切地说是带着我,两个人个小太妹似的出入网吧。
因为岳氏夫妇放养式的政策,我切换得十分自如,一点也没有第一次住校的不适应。
变态的班规
小日子过得悠哉游哉。当然,这仅仅只限一开始的几天。
在正式开学的第二天,班主任严肃而认真地给我们颁布了一系列班规。
“首先,是学习方面的。要求每天早上六点二十之前到教室学习(其他班都是七点),中午十二点半前到教室学习(其他班是一点半上课,可怜我们吃完饭头发都没干就要往教室跑),晚上上三节晚自修(其他班都是两节)。”
听到如此紧凑的时间安排,全班一片哀嚎,但这会儿显然嚎得太早了,班主任继续颁布了第二条。
“第二,周六照常上课,不得外出。周日早上可以自由安排,周日下午,全班同学排队到新华书店看书,班干部将进行点名,我会抽查。”
谁能想象一个班四十号人,整齐地排着队穿过喧闹的街区,走进新华书店的场景……
“第三,为了锻炼你们的身体,周一到周五下午下课后,我会带着你们去跑山。”
“哦……不……”听到这,班里的哀嚎声又凄惨了几分。
班主任没有搭理我们:“接下来是请假制度。平时没事不允许请假,请假一律需要找我签字,写明原因和归校时间,不得延误,一旦延误,班规处置。”
“还有处罚……”顿时觉得自己的人生充满了各种坎坷。
“具体的处罚是这样的:第一,一千字的说明书。第二,面壁思过一小时。第三,绕操场跑十圈,可以慢跑,但不能停下来休息。”
听了这几项处罚,顿时觉得生无可恋。
“班规大致是这个样子,有不完整的我会慢慢补充,你们还有什么问题吗?”班主任问。
我们摇摇头,努力消化掉这变态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班规。
我趁着晚自习的时间给季三万写了第一封信,向她吐槽我们的班规,洋洋洒洒写了三页,可见这班规和班主任有多变态!
拜这班规所赐,我们班成了整个年级最不合群的班级。上课下课都是形色匆匆,根本没有可以空下来的时间。或许这才是我们班主任的最终目的,学校除了我们这个班是特招的,成绩还可以之外,其他班的成绩都是惨不忍睹的,学校希望可以靠我们班打响名号,所以对我们班格外的关注,也导致班主任压力格外的大。
其实对这班规说没有不满是不可能的,但班主任每天来的比我们还早,走的比我们任何一个人都迟,跑步也跟我们一起跑,除了吃饭睡觉,他一心扑在我们身上。这一切我们都看在眼里,所以除了偶尔抱怨下中午没时间洗头,我们渐渐习惯了这种高压的生活。
斗智斗勇
俗话说的好,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在成功摸透班主任的出现规律之后,我们有了一系列的作战计划。
早上是没办法迟到的,但是,如果那一天是你值日扫包干区的话,你是可以不用上早读课的,这就意味着可以不用早起。
我们班的包干区是教室旁边一楼至五楼的楼梯。
班主任不仅要求我们要打扫干净,还要求我们在检查的人来之前保持干净。可是这是公共区域我们没法保证其他人不会乱扔垃圾,于是乎,学校又多了一条靓丽的风景线。
轮到值日时,打扫完卫生后,我们就会拿一本书搬一条凳子,一个坐在二楼,一个坐在四楼。每隔十分钟上下查看一遍有没有垃圾,其他时间便坐凳子上看书。一直到检查的人来检查了,我们才能回教室。
一开始,检查的人看见我们都很诧异,后来习惯了我们班的模式后,看见我们都会跟我们打声招呼,告诉我们可以回去了。
有一次,正好轮到同桌陈辰值日,回来时就听她抱怨说:“我们班主任肯定不是地球人。”
“怎么了?”我问。
“我打扫完包干区后,就守在四楼那看书,班主任上来后,跟我说没有打扫干净。我很奇怪,因为地是刚扫过的,这个时间是没什么人经过的,按理说不该有垃圾的。然后班主任带着我到所谓的不干净的地方看了一眼,竟然是三楼栏杆角落边的有一粒瓜子壳没扫掉。就那么小小的一粒瓜子壳!”同桌拇指和食指合在一起,给我比划瓜子壳的大小。
“恩恩,然后呢?”
“然后我一边扫,他一边教育我,说什么做事要认真啊,不能这么粗心大意啊,巴拉巴拉地说了足足有十分钟……“
我俩至今很疑惑,班主任的老婆和女儿是怎样在人间存活下来的。
至于中午,班主任要回家吃饭,一般一点左右才能到学校。他给我们规定的是十二点半到教室,每天指定一个同学监督。我们如果实在来不及,会让同寝室先走的带个口讯,说是吹头发啊什么的,稍微迟点到。监督的同学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是运气太背遇上班主任提早来了,一般可以偷懒个十到二十分钟。晚上的晚自习也是如此。
最没法偷懒的是下课后的跑步。班主任会让我们一个个排好,数好人数,然后带着我们出校绕着山路跑,跑步时不仅要喊口号,还得保持好队形,不能掉队。我在实在跑不动的时候就会假装要系鞋带,然后停下来,老师要是注意到我,我只得系好鞋带跟上去,如果没注意到我,我就慢悠悠地走上去。当然,这个办法不能常用,一般一个星期用一次就差不多了。
我们一般都是跑到半山腰的一片空地上就停下来自由活动的,那里的几样运动器材成了我们的最爱。本来跑得已经没什么力气了,但是看着自己想玩的器材近在眼前,就会用尽力气往前冲,努力把自己的竞争对手甩到后面。抢到的心满意足地玩起来,没抢到的就四处走走逛逛,看看风景。
几年后,大大小小的公园小区都是这样的器材,我却再没有玩的欲望。现在想想,那时会对那几个器材如此热衷,更多的是我们贪恋的在一起嬉闹的时光吧。就算那时并不知道会成为我们珍贵回忆中的一部分。
对于传说中的请假制度,我一直没来得及感受,直到有一次,我陪着室友去配眼镜,顺便出来补充点能量。
假条上写的是晚上六点回校,我们仗着有请假条,走得慢悠悠。
到教室时已经是六点零五,班主任正在讲台上坐着,他一句“迟到了啊”,决定了我们的命运……
下场简单而残酷:班规处置。
我们用了一节课的时间写了检讨。为了方便监督,面的壁是教室后面出黑板报的那块黑板。至于思过嘛,那一个小时我只想清楚了一件事情,班主任是个什么都干得出来的变态,别想在他手下做什么忤逆他的事。要是搁古代,他肯定是个暴君!
最后一项,也是最残酷的一项——跑步。每停下来走一次加一圈。要知道,操场一圈300米,十圈就是3000米啊!
我们跑3000米的那天是个微风习习的傍晚,夕阳西下,景色很美丽,但心情不太美丽。本来以为罚跑的没几个,没想到一个月还不到就累积了十几号人。可见这班规有多变态。
正当我无力吐槽的时候,收到了季三万的回信:
亲爱的九八:
我这里一切都好,你们班主任的变态真是闻所未闻,令人发指。
我在这边还没交到什么新朋友,如果你有了新朋友一定不要忘了我啊!
我爸妈在替我忙上学的事情,现在我每天就是替他们看看店,闲得发慌。
哦,对了,住我对面的那个黑人学生似乎对我有意思,每天都要来店里买东西,然后跟我闲聊几句。但是他浑身上下除了眼睛和牙齿真的没什么地方是白的了,实在不是我的菜。我不想把自己的初恋献给一个黑人啊!
……
我一边看一边笑,很难想象要是季三万跟那个非洲小伙子一起,会发生什么有趣的事情。忍不住马上提笔给她回了信,顺便报告我的近况。
这之后我就没有再收到三万的回信,因为寄信太麻烦,我们改成用QQ联系,虽然方便了不少,但总觉得少了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