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相信,我们这届的六年级绝对是最让人头大的六年级。什么打架、谈恋爱、顶撞老师等等一系列事情都出来了。特别是这段时间,学生间的个人恩怨上升到班级恩怨。
其实主要也就那么十来个人,但这事在学校里闹得沸沸扬扬,谁都知道一班和三班不和。我们班是三班,在三楼,一班和二班在四楼。到大课间的时候经常可以看见两个班隔着楼层对骂,从人身攻击到班级攻击,一步步升级,最后水火不容。
不过,好歹他们还有点畏惧老师心理,不敢在学校里闹得太过分。于是两班带头闹事的人约好晚上七点在老桥那边把事情解决。虽然我在家长和老师眼里属于好学生那一类,但我那颗爱凑热闹的心是绝不会允许我错过这么盛大的事情的。
那时候是冬天,七点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
等我和季三万赶到时,他们已经坐在了公路的两边,互相僵持着。
我走到了自己班的那边,坐下来。
不一会儿,就开始了两岸对话。
“你们说,事情怎么解决?”他们带头的喊道。
“你们说怎么解决?”我们这边的反问。
“那就打一架好了,看谁拳头硬!”他们那边说。
“打就打,怕你不成!”我们班几个冲动的男生回道。
我暗中无奈得摇头,果然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一群人类。
但在下一秒发现,如果他们是头脑简单,那我应该就是草履虫一类的生物了。
正义感爆棚的我毅然决然地站了出来,季三万拦都没拦住。
对面的人意外得差点没把眼珠子掉下来:“你确定?!”
在他们眼里我不仅是个女孩子,还是个不折不扣的好学生,别说打架了,他们可能觉得我连打苍蝇都不一定会。
其实,那时的我想的很简单:我是个女孩子,他们应该不好意思动手。毕竟我心里是不愿意他们打起来的,那群人里面有好几个是四年级之前的同学。
结果,我的小九九很快就崩盘了,他们在商量派谁来,我那叫一个欲哭无泪啊。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
最后,王玮站了出来。对于王玮我还是有点印象的,在四年级之前跟我是同班同学,成绩不大好,但人很热心。他还有个双胞胎弟弟,游手好闲。
说实话,我对他的印象还不错,不明白为什么他这时候会站出来。
“说吧,怎么打。”王玮问。
天太黑,我看不清他神情,但我自始至终都没打算真动手。“我们文斗,石头剪刀布定胜负!”我灵机一动答道。
这话一出口,原本闹哄哄的两帮人顿时安静了,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诡异的气息。
在空气凝固了五秒之后,王玮率先做出了反应:“没你这么打架的。”说着,他走回了自己的那帮人中。
他刚要坐下,他们班老大就不答应了:“你不上我就上了!”
王玮听了只得又走过来,我似乎看到了他脸上有那么些不情愿。
他没多说,直接动手,把我两只手钳住,不让我有用手的机会。
打架我是任何经验都没有,下意识的去咬他,想让他松手。可是他力气比我大很多,每次都是差那么一点,咬不到。
我急了,直接动脚。还没踢到他,他空出一只手抓住了我的脚。然后很不给面子的把我的鞋子飞到了马路对面。
我少了一只鞋子,没有了继续打的欲望,挫败地坐在路边。季三万到公路的那头替我找回了鞋子,让我穿上。
他倒是没为难我,自顾自地回到了自己那帮人中。
那之后,我对他咬牙切齿了很久,却压根不知道,那时候的王玮其实是想保护我的。
那时的他面对班级间的战争不得不站在自己的班级这边,更没料到我会傻乎乎地站出来成为众矢之的。他怕其他人下手没轻重会伤了我,只能自己硬着头皮上,用这种最笨拙的方式保护我。
我突然想起了我们还是同班的时候。有一次,姑姑带我去喝喜酒,王玮也在,正好坐我旁边。那时候我认生,只是低着头吃饭,夹菜也只夹离自己最近的,王玮却会踮着脚给我夹最远的虾,还像个大人一样嘱咐我剥壳的时候要小心点。那时不懂事,以为只是同学间的关心,直到很久以后才知道了他的心意。
那天的闹剧以我的鞋子飞出十米开外而告终。
但值得庆幸的是,没有人受伤,两班的头头也不知道怎么地,突然开窍了,握手言和,自此,六年一班与三班,歌舞升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