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慈道:“这有何难?“便让魏王下令取来金盆一个,用衣袖盖住。须臾,揭盖衣袖,紫芽姜满满的装了一盆,左慈便端了上来进献给魏王。
魏王连忙用手接住,忽然发现盆内有书一本,题曰《孟德新书》。魏王大吃一惊,这本书是自己亲笔所写,不久前才封笔,连自己亲近之人都没看过。魏王取过书来一字一句看去,只见里面内容和自己所写的一字不差。”
众人都听得呆住了,半响作声不得,如此神人简直闻所未闻!
赵老仙儿见到众人惊讶的神情,叹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左慈就是因为自己的能力过于惊世骇俗,魏王怕他会对自己的统治及安全造成威胁,这才起了杀心!”
此话一出,顿时引来了几声低呼。
张老仙儿继续道:“左慈见魏王脸上的杀气越来越浓,心中一惊,记上心来,取过了桌上的玉杯,满斟佳酿敬献给魏王,道:“大王可饮此酒,寿有千年。“魏王冷冰冰道:“汝可先饮。“
左慈拔出头冠上的玉簪,在杯中一画,将酒分为两半,自饮一半,将一半奉给魏王,魏王只冷冷的看着左慈,并不接过。左慈微微一笑,掷杯于空中,顿时杯子化成一白鸠,绕殿而飞。众官仰面视之,回头再看时,左慈竟已消失不见!
正在这时,殿外值守慌忙来报:“左慈出宫门去了!“魏王大怒道:“如此妖人,必当除之,否则将为害天下!“于是下令全城搜捕左慈,这便是这几日全城百姓人心惶惶的由来了。
张老仙儿说到这儿,众人方才明白这件事的起因,未及思索,门外传来了铜锣的敲打声,有官兵在街上大声念道:“今日已捉拿妖道,魏王有令,于午时南校场斩首示众,以正法纪!城中百姓皆可观看,以儆效尤!”
“既是如此,我等也去看看,瞧那妖道何等了得,竟搅得洛阳城内这几日鸡犬不宁!”火炉旁一人起身说道,其余人也表示赞同,跟了出去。
虽说天气寒冷,仍旧有许多洛阳民众赶往城南校场围观,此时的城南校场外已是人潮涌动,人山人海,甚至街头杂耍的艺人都闻风来到此处吆喝赚取赏钱!
校场内则充满了萧杀之气,层层军士已将校场围的水泄不通,一眼望去,旌旗蔽空,刀枪剑戟隐于其内,散发着阵阵杀气!
只见校场中坐着一群人,说是一群,也是一个,俱是那眇一目、跛一足、白藤冠、青懒衣、穿木履的道人。那些道人都用绳索绑了,捆缚在一起盘坐于地,神态淡然,正自闭目打坐。
冬日里寒风肆虐,阴冷彻骨,围观的众人却个个兴奋异常,都好奇那道人能否施展奇妙道术,从众军之下逃得性命。
又过了约半个时辰,三通鼓响过后,忽然有人大呼道:“魏王到了!”只见一乘车辇从场外缓缓驶进,一对对披甲执矛的士兵在前引路,车辇驶到场中下来了一人,只见那人面若重枣,神态威仪,正是魏王!
魏王下得辇来,虎步龙行般走上高台,对场中道人喝叱道:“兀那妖道,你三番五次戏弄本王!今日被我手下军士擒住,看你如何逃脱,今日定要让你神消骨陨,见识本王的手段!”
那群道人盘膝坐在地上,也不说话,兀自打坐,恍若未闻。魏王见之大怒,挥了挥手,大声道:“妖道速来受死!”
话音刚落,只见场中走出四十余个兵士,每人挑着两个木桶,扁担都压弯了,看来桶中之物颇为沉重。正在众人疑惑之际,兵士将木桶置于道人身旁,揭开了桶盖,随即一股血腥之气扑鼻而来,原来桶中装的竟是猪羊之血。
原来魏王知道此人道法厉害,一般的斩首之刑恐难凑效,于是听从了身边术士的建议,取了猪羊血来破去那道人的法术,让其受刑时无法卖弄手段,引颈就死。
场中道人似乎也闻到了桶中传出的血腥之气,双眼倏的睁开,脸上显现出惊惧之色,但一显即隐,又自闭上了双眼。
兵士仍不紧不慢的取过血来,用木瓢舀血泼洒在场中众道人身上,不大一会儿,校场中已是血流遍地,几百个道人也已变成血葫芦,犹如地狱血池中的恶鬼一般,胆小的围观者已然呕吐连连,退出了人群不敢观看。
待得猪羊血泼尽,持刀的兵士奉令来到场中站定。魏王见之,哈哈大笑道:“兀那妖道,看你今日如何逃脱,开斩!”
场中兵士得令挥刀斩下,道人头颅随即滚落于地,可奇怪的是头颅中竟无鲜血流出,正当众人惊骇之际,只见那道人颈中竟飘出了一团团青烟,几百股青烟缓缓升起,汇于一处,形成了那道人模样,道人随手一挥,一只白鹤忽的从天而降,道人随即翻身坐于鹤上,拍手大笑曰:“土鼠随金虎,奸雄一旦休!”
魏王大惊,急忙命随身弓箭手攒射,正在这时,场中飞沙走石,浓雾滚滚,待得风过,场中所斩之尸竟然都提着头颅冲向了魏王所在的高台。魏王慌忙退去,文官武将,掩面惊倒,各不相顾;围观众人尽皆相顾失色,四散离去。
晋陵郡庐江县马迹山。
山不甚高,马蹄形的山坳中藏有一谷,此谷常年有云雾缭绕,奇花异草点缀其间,奇珍异兽奔行其上,当一福地!此时正有一鹤缓缓降落在一洞前,鹤上坐一道人,只见那道人面如金纸,嘴角尚有血迹,下得鹤来跌跌撞撞走了几步便盘坐地上,吞息吐纳了一番这才开口道:“曹操好厉害的手段,今日我已是伤了道根,命不久矣!嘿嘿,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枉你曹操一代枭雄,却也是为那司马一家做了嫁衣,须知天意如此,孰不可为,却也怪我凡尘走动沾了因果,有此一劫,真乃造化弄人也!”说到这,又忍不住大声咳嗽起来,银白色的胡须已是沾满了斑斑血迹。
那鹤儿此时已踱了过来伏于地上,以头轻颌左慈,似是安慰一般,左慈轻抚鹤颈,叹道:“我曾得异人授书,共计天书三卷,学成之后,鬼神莫测,可呼风唤雨!上卷名'天遁',中卷名'地遁',下卷名'人遁'。天遁能腾云跨风,飞升太虚;地遁有排兵布阵之道,奇门遁甲,八卦八门之法;人遁能藏形变身,飞剑掷刀,千里取人首级,除此之外还有诸般小道法术。昔年韩信得地遁之书的皮毛,便能辅助刘邦取得天下!我已时日无多,如若这天书也随我而去,大是可惜!鹤儿,我将那人遁之书交由你带去,如遇到有缘之人便可带来此处,授我衣钵!”
那白鹤昂起头来鸣叫了两声,似是答应了。左慈微微点头,自搭袄中取出一木匣,匣中有三本泛黄的羊皮薄绢,左慈取出其中两本放入怀中,这才将木匣关上,正要系在鹤背上时又觉不妥,又从搭袄中取出一本簿册放入匣中合在一起,这才将木匣系在鹤背,那鹤全身羽毛洁白如雪,将木匣遮盖的严严实实。
左慈轻拍鹤背,对那鹤道:“你虽是禽类,不入人道,但是生有灵根,自能帮我找到传人,传我丹鼎道统,此地不宜久留,还请速去!”那鹤闻言站起了身,抖了抖羽毛,回望一眼左慈,这才展翅高飞,攸尔便消失在天际,不知所踪。
此时天空乌云密布,山风呼啸,马迹山上,只留一道人,坐于天地间,任沧海浮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