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飞回头看去,只见屋外走进一人,此人天庭饱满,前额突出,两鬓斑白,却精神矍铄,身材不高却很健壮,看样子六十余岁,穿着极其简朴,头上一席方巾,虽说是农家打扮,但其气质却异于常人,隐隐高贵不可攀。
那人进得门来,道:“贵客远来,老朽疏于迎接,请恕则个!”
尹飞连忙回礼:“庄主客气,还不知庄主是何原因邀请我等前来?”
那人哈哈大笑道:“老夫姓苏,单名一个槐字,今日邀请三位前来,是有要事相商,诸位觉得老朽屋中这几样玩耍的事物如何?”
尹飞卖了个傻,说道:“小子是山野村夫,这等风花雪月的事物那是不懂的,还望庄主指教一二。”
苏槐盘膝坐于案前,凝神静坐片刻,随即轻轻拨弄起了琴弦,其音舒缓,其后渐渐拔高,如凤鸣岐山,直出九天之外,忽又戛然而止,余音袅袅,不知三昧。
尹飞沉浸其中,见琴音忽然止住,正要发问,只听身后传来低低的啜涕声,回头看去,只见王依依正低声安慰柳飞燕,柳飞燕此时已是涕不成声,喃喃自语道:“燕回天,这是燕回天!”
苏槐此时已经站了起来,双手背后,走到柳飞燕旁边,双目如炬,盯着柳飞燕道:“你是不是张家人?”
柳飞燕浑身一抖,脸现惶恐之色,连连摇头。
苏槐神色一凝,也不见得如何动作,电光石火间,只见柳飞燕右臂袖子齐肩而下尽去,尹飞正要有所防备,忽然一只大手猛地按住自己,周身穴道一震,内息阻塞,差点瘫倒在地。
尹飞在这一瞬间竟然感到了面对一只猛虎,赤手空拳的无力感,一股寒意笼罩全身,好在那手又缩了回去,苏槐道:“小友不必紧张,我是确认一下这位小姑娘是不是我一个老友家的亲眷,嘿嘿,原来是老夫看走眼了!”
尹飞见苏槐没有杀意,心中一宽,转头看去,只见柳飞燕裸露的半截手臂光滑如玉,并无异常。尹飞深知苏槐武艺高绝,直可用深不可测四字来形容,不敢造次,只得道:“无妨,无妨!还不知庄主传我等来有何要事?”
苏槐唤过童子上了茶,盘坐案前轻轻抿了一口,气定神闲道:“小友觉得这琴如何?”
尹飞不答话,看向柳飞燕,只见柳飞燕抱着裸露的手臂,抿着嘴呆呆的望着那琴,眼中充满柔情,叹了一口气道:“琴是好琴,古今难有,只是我是低俗之人,这等高雅之物是欣赏不来的。”
苏槐笑了笑,用手轻叩桌案,道:“看来这等帝王所用之物也不能入你的法眼了,也罢!”
苏槐说到这,将桌上瓷瓶小心翼翼取过来,闻了闻枝干上挂着的那颗红色果实,缓缓道:“朱蕹果,取自积炎山落石洞,千年一结果,果实需用玉琉璃瓶盛无根水进行固本,化去毒性,三年后方可食用,虽说不能白日飞升,但可以化丹入药,打通八脉,更可以医治顽疾,无论先天之毒还是后天蛊毒,皆可药到病除!”
尹飞听着苏槐意有所指,虽然知道他的用意,却也为之心动,想了想,道:“苏庄主就明说了吧,需要我做什么?”
苏槐双目精光一闪,道:“鬼谷兵符!”
不说尹飞,就连旁边的王依依和柳飞燕二人也是满脸疑惑,苏槐见三人表情,微微一笑道:“世人皆知兰亭集序,却不知这序为何所写,都道是才子佳人,倜傥学士相聚于兰亭之中谈诗论词,最后编撰成册,交由王羲之作序。岂不知这都是世人以讹传讹尔!”
王依依连忙道:“你这老头又来哄骗我等,兰亭集序我看过不止一次,确是我祖父所写,那字迹当世无第二个人可以仿冒!”
苏槐嘿嘿一笑,道:“你家祖父我可佩服得紧,诗词歌赋无一不通,兰亭集序更是举世难得,我虽有几副他的字画,但心中仍旧是对其念念不忘。”
王依依得意笑道:“那是自然,我曾听爹爹讲过,祖父那日借着酒劲一挥而就,字与字间各不相同,洒脱大气之极,后来祖父重新撰写那篇序文,却怎么也没有当日那种神韵,试了七八次,无一让自己满意,最后只能叹道:“此序当为吾平生绝响,之后恐难再有如此佳作!”此后祖父甚少动笔写字。”
苏槐捻须笑道:“可惜那是你家祖传之物,圣上想求都不可得,老夫更是万万不敢染指的了。”
尹飞听他们二人对答,暗想:我身上仅有左慈传下的“人遁”之书,九节杖,黄庭内景经三物,这三样宝物中,九节杖过于招摇,并未放在身边,天书人卷和黄庭内景经自己已经背得滚瓜烂熟,早就藏于瓜埠家中一个只有自己知道的鱼洞中,就算是自家姐姐也找寻不到。至于兰亭集序,倒是听王依依说过,只是那物并不是自己保管,可是苏槐为何偏要找上自己?自己虽然不知道“鬼谷兵符”是为何物,但带着兵字,自然和自己身上的道家宝物无甚关联。
尹飞正自想着,只听苏槐又继续道:“王羲之文武双全,文之一道自不必说,当年王羲之除了官至山阴内使外,还被封为右将军,我大晋十余万保土卫国的将士都归王羲之统领,自是责任重大。当年王羲之召集文人雅士来到兰亭喝酒吟诗,作子杂耍乃是障眼法,其内还隐藏着一个大秘密!”
苏槐说到这忽然压低声音道:“这事还得说到永和五年,那年江北发生了一件大事,冉闵称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