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裕见尹飞还在发呆,一手抓住尹飞衣襟,猛力一扔,尹飞直感觉自己轻飘飘的,竟然飞入了豁口中,刘裕见尹飞已经脱险,此时更无顾忌,一把刀舞得虎虎生风向铁甲人攻去,全然是北府刀法!铁甲人见对方厉害,臂力不低于自己,而自己一时托大,将自己的随身铁棍插入了城墙中,只得向后退去。
刘裕知道铁甲人虽然退走,但对方人多,后面源源不断的冲上来许多人马,自己若耽搁片刻,定会被包围,难逃出去。当下也不追击,此时豁口处已经垂下了一根绳索,刘裕双手攀着绳索,猛力向上爬去,顺手将那根粗大的铁棍拔出,这才跳进豁口中。
此时孙恩大军已经奔到墙下,句章城小,没有护城河,好在孙恩此番进攻仓促,许多攻城器械未曾带来,不然的话,句章城早就夷为平地了!
刘裕刚进入城中,四下里飞石,箭矢不停地攻下,北府军人人奋战,喊杀声震天,这一番搏杀持续了半个多时辰,终于打退了这一波进攻。
尹飞与丁昴进到城中,只见里面满目苍夷,城中百姓四处奔走,北府军将士人人带伤,甚至刘裕背后都被砍了两刀,幸亏伤口不深。
尹飞询问后得知,北府军在镜湖中遭遇孙恩水军围攻,后来孙恩水军又派人放火,火借风势将刘裕的船只挤压到一处,渐渐向岸边靠拢。刘裕也知孙恩搞出那么大阵仗,绝不会这么简单,定会在岸边有埋伏,幸亏旁边还有水道,大翼船身过于宽大,水道中前行困难,刘裕当机立下,所有人换乘小翼,大翼点火堵住水道入口。
这破釜沉舟的一招,孙恩水军也是所料未及,刘裕乘此机会逃脱,带领剩余的人马从另外一处登岸,终于赶在孙恩大军赶到前进入句章城,扼住了通往会稽腹地的要道。
只是经过了此番折腾,刘裕部众也是损失巨大,不仅船只丢失了,而且人数也锐减到不到五百人。得民心者得天助,上次孙恩洗劫三吴之地,早就闹得民怨沸腾,这次许多当地人对孙恩军队有了戒备,孙恩来到此地的消息刚传到,许多人便拉家带口的逃离家乡,粮食等物也隐藏起来。
孙恩这次人多,所需花费更是惊人,为了维持军队日常供给,便放纵手下抢劫,如此一来,更是失去了民心。与此相反,刘裕途径句章过程中得到了民众支持,有的甚至带着粮食跟随刘裕来到句章,在句章被围后,许多民众自发的将粮食贡献出来,有的还在城中捶打石头,制作箭矢,刘裕虽然兵少,但好歹有这一支后援作为保障,这才坚守到如今。
尹飞之前看到过的镜湖边绵延不到头的孙恩大军,只要分出一小部分过来攻打句章,恐怕失城就在顷刻。幸亏孙恩为了防备刘牢之大军,这才不敢倾全力进攻句章。五百多北府兵,如今已有一百多人受伤,无法作战,余下三百多人坚守城中各处要寨,人人身上带伤。
此时孙恩攻城也越来越猛烈了,闲散的流民军渐渐减少,精锐部队逐渐占据了主导,如此一来,刘裕守军压力空前的大了起来,双方已经放弃了传统攻城的方法,投石车、云梯、垒答、床弩等攻城器械都未使用,甚至连阵前叫骂都省了,双方都是赤血搏杀,勾抓和刀箭将城墙摧残的犹如经历千年风霜的古城墙。
过了一个多时辰后,终于这一波猛攻停止了下来,孙恩军队也停止了敲鼓鸣号,一切都静悄悄的,沉寂中透露出一股压抑的气息,空气中透露出不安。
句章城内的北府军此时已经只有二百多人了,城中百姓都在搬运泥土,石块填补豁口,可是城墙四处漏风,这点泥土和石块是杯水车薪。
“尹家兄弟,这次哥哥我再也不会丢下你不管了,待会儿你就跟在我旁边,只要我还能舞动这刀棍,必定不会让你先我而死!”刘裕包扎着手臂上一处箭伤,神情严肃道。
此时尹飞正在吃着城中百姓送来的米粥,这米粥也就是一些粟子糊糊做的,上面还漂浮着一些不知名的菜叶,味道有些苦涩,尹飞皱着眉大喝了一口,道:“刘大哥,我们一同参加北府军,说来还是我鼓捣你参加的,没想到和你经历两次大战,一次比一次凶险,也不知是害你还是帮你,每念及此,兄弟我颇感无地自容!”
刘裕哈哈大笑道:“不参军不知道这战场的险恶,但是这也是你我立功报国的机会,大丈夫生于世间,自当有一番作为才能对得起天地父母!如若我这次战死沙场,二十年后咱再来过,杀!杀!杀!杀尽天下贼寇,驱逐外番夷邦,还我太平盛世!”
尹飞也受到刘裕一番话的感染,只觉得刘裕生在这乱世,那才叫一个铁骨铮铮的硬汉,乱世的枭雄,若是太平盛世,恐怕只能给地主家种地了,想到此处,将手中的粥碗放下,道:“大哥说的极是,你我上次被困,侥幸不死,这条命算是捡来的,这次若是不死,自当奋勇杀敌!”
二人正在说话间,只听城墙外又传来了咚咚咚的擂鼓声和号角声。尹飞探出头望去,只见孙恩大军又再次集结冲来,和之前不同的是,此次行动的没有流民军炮灰,军士铠甲分明,此时只见句章城外,黑、青、蓝三色军队犹如波浪一般涌了过来,孙恩护卫五营都是以军服颜色区分,看来孙恩这次攻击将老本都用上了,护卫五营居然来了三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