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飞也不磨叽,当下把自己船上遇到的事儿说了一遍。
“照你说来,你们逮到的那个俘虏就是孙恩的探子?”
“不错,孙恩在海外孤岛训练了一支战斗力强悍的水军,连卫将军谢琰在大意之下都吃了大亏,最后以身殉国。可是,这几日所见,那些沿途冒出的敌军战斗力忒也低了些,完全与之不符,这事儿本来就透着些蹊跷。今日捉到的那个俘虏更是举止怪异,竟然还敢戏耍我军士兵,随后又莫名其妙窜出一艘小船,那名俘虏便趁乱逃脱了!”
“尹小哥说的不错,这三百里镜湖上通会稽,山阴,乃是军事重地,可是我们自从驶入这片水域以来未曾遇到大规模抵抗,都是些半路剪径的毛匪,孙恩就算愚钝,也不会放任我军长驱直下,直捣他的大营!”
尹飞点头称是,道:“我也有此疑虑,我这就回到我的那艘小翼,加强防备,防止发生突发状况!”
二人正说着,船舱外传来嘈杂声,正疑惑间,一名士兵走了进来,回报道:“刘校尉,瞭望手发现前方出现敌船,正在向我方靠拢。”
刘裕本是府司马,出征之时为了方便指挥,按照战时需求,特将将刘裕加职校尉。
尹飞一听,知道自己所担心的事终于来了,连忙随着刘裕走到船头观望,只见左侧有一艘大船正在快速靠近,船身巨大,与大翼相比也丝毫不逊色。
正在这时,旁边又有士兵惊呼道:“这边,刘大人,这边也有!”话刚落,又有人道:“这边也出现了一艘!”尹飞大惊,连忙爬上桅杆向四周望去,只见云雾飘渺的湖面上出现了十几艘大船,偌大的孙字大旗在船上迎风飘荡。在大船的周围还有许多小船,密密麻麻的犹如蚂蚁一般,正在逐渐向这边靠拢。
尹飞连忙下得桅杆,对刘裕道:“大哥,不好了,我们被包围了!”
刘裕定了定神,正色道:“快说,人有多少?船有几何?”
尹飞答道:“大船十六艘,小船距离太远,湖面又有薄雾,看不甚清,但少说不下百余艘。”
刘裕皱眉道:“敌众我寡,不可力敌,我们还是速速退去,只是此时该往何处?”
尹飞连忙上前说道:“我自上次和你失散后,曾流落到此,对此地比较熟悉,镜湖临会稽重镇山阴,山阴是三吴之地最为富裕的地方,得山阴者得江南,这也是孙恩必攻的之所在。在山阴前还有一县,此县名曰句章,凡是南下山阴的,必走句章,此地乃是山阴的门户,我军若是占据句章,必可阻止孙恩大军南下山阴。我看我们不如弃船登岸,出其不意的进入句章,这样既可以阻挡孙恩的来犯之敌,也可以与我大军合围夹击孙恩,令其退兵!”
尹飞说到这,犹豫了下,又继续道:“只是句章城小,城墙高不过二丈,乃是难守之地,这。。。”
刘裕挥了挥手,打断尹飞,哈哈大笑道:“我北府军昔年以八万人数对阵苻坚八十万大军,都可以力破其兵,这孙恩所率领的一帮乌合之众又何足挂齿,莫说是句章小城,就算是一处四处漏风得庄园,只要我北府军将士同心力敌,就算战死最后一人也不能放弃!”
尹飞自从山阴一役之后,知道孙恩的厉害,他不只有四大护法,有长生人,对军事也颇有研究,山阴被攻下,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孙恩避实就虚的打法。此次提出占据句章,也是为了弥补上次山阴被破的遗憾,自上次山阴陷落,内史王凝之身死之后,谢道韫伤心之下,搬到兰亭居住,不再居住在山阴城中。甚至谢琰为会稽太守、都督会稽、临海、东阳、永嘉、新安五郡军事时,来到山阴巡防,谢道韫都闭门不见,可见其心中忧伤。
刘裕虽然好赌,但是在战场上做事果断,身先士卒,善于打硬仗,既然决定了取道句章,当下吩咐大小船只驶向湖边芦苇荡中寻一水道靠近岸边登陆。
船队堪堪驶入芦苇丛中,孙恩的船已经围拢了过来,尹飞放眼看去,只见对方大战船前方有一艘稍小的船,船上有十余人,船头站着一人,那人正是从自己船上逃跑的那名俘虏。
尹飞好奇之下,叫人解下一只小船,寻了几个划船好手,准备驶向前去与其对话。
尹飞将一切准备妥当,正要指挥船工划船驶离,忽然船身一震,原来是丁昴跳了上来,尹飞没好气道:“你上来干么?我又不是去打仗,我是去探探敌方虚实,顺便吸引敌方注意,让刘裕率领众人有时间逃脱。”
丁昴哈哈笑道:“我刚刚也看见那个俘虏了,心中气恼,就算不能再次将他擒住,也要大骂一顿,免得晚上睡不踏实。”
尹飞道:“我们此去乃是轻舟疾行,多了你一人,船速便会慢了许多,待会儿万一跑不急做了俘虏,那可就糟糕了!”
丁昴不屑一顾,道:“洒家别的本事没有,就有一膀子力气,待会儿我来划船,保证谁都追不上。”
尹飞见丁昴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只得允许了,反正就只有一艘小船,也不怕他到时撒泼起来,耽误了大事。
尹飞小船驶出芦苇后,那人也将船驶了过来,两艘船相隔十余丈停住。丁昴见到那人,早就开骂起来,那人神色如常,向尹飞施了个礼,不理会丁昴,道:“各位军爷大驾光临,咱们找个地方歇歇,喝上一杯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