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得一会儿,只听楼下嘚嘚声响,谢道韫在女儿搀扶之下走了上来,后面还跟着新来的谢家府士凌霜,沈风二人。尹飞连忙拜见,也不避讳,道:“谢夫人,我让依依小姐寻你来此,是因为我想请夫人暂避此地!”
谢道韫刚登上阵台,便看到了鹅园外黑压压的贼军,又听尹飞让自己躲避,已然猜到了鹅园中的阵法维持不了多久,便道:“尹公子,我知道你的好意,如今山阴被破,我内史府也被孙恩贼军屠掠,我虽是女流之辈,但也是此府主人,遇此危机如果处处退让,舍弃府中众人独自逃脱,这般做法恐惹世人耻笑!”顿了顿,又道:“我活了那么久,也算知足了,只是我女儿依依和孙儿还望公子好生照拂,这可是我王府仅余的两条血脉,若有闪失,恐怕我下得黄泉,也无法面对王羲之,王凝之父子!”
王依依在一旁急道:“娘亲,你不走,我也不走,我的爹爹,哥哥都被贼人杀了,我要为他们报仇!”谢道韫见王依依不愿躲避,眉头一皱,道:“依依,你也不小了,怎的如此不懂事?如今事态紧急,你留在此地也是无用,还会让尹公子等人分心保护于你,留在此地,孰无大用!我与你不同,如今楼下还有一百多位会稽郡的要员,其中还有不少皇亲国戚,他们若是见我逃走,人人慌乱起来,胡乱奔走,自乱阵脚,这才随了孙恩的意!”
王依依也知道母亲说的是实情,可是要自己离开却也难办的紧,左右为难之际竟然低低哭啼起来。谢道韫见到女儿哭啼,心中也自软了,转身对凌霜道:“凌家妹子,你们奉命前来保护我,我感之不尽,我现下有一事相托,还希望二位答允。”凌霜连忙道:“夫人请说,我二人忠心为谢家办事,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谢道韫这才道:“我虽为谢家血脉,但既嫁入王家,纲常礼仪不可不尊,如今夫家遭难,我不可独自逃脱,可是我的女儿依依年方十八,孙儿不及五岁,年纪尚小,乃是夫家仅存的余脉,还希望二位护得周全!”
凌霜似乎早已经料到谢道韫的托孤之举,也不惊讶,淡淡道:“我二人奉命前来保护夫人安全,如果这样弃你而去,恐怕头领那边不好解释,你既然不愿离去,我们二人又岂能独自走脱,我看尹公子既然让你们躲避,自有安全之法,我看不如。。。”说到这儿,衣袖轻轻拂动了一下,在众人还不明所以的时候,谢道韫忽然瘫软了下来,王依依一见,连忙扶住母亲,向凌霜点了点头,道:“事急从权,多谢凌姐姐了!”又转身对尹飞道:“你说的那个安全之地是何处?快带我们前去!”
原来尹飞所说的地方正是那个垮塌的地道,那处地道位于鹅园一角,比较荒凉,周围杂草丛生,正是隐藏的好地方。当即尹飞带路前往,为了防止楼外众人看出谢道韫的异状,由王依依和凌霜二人搀扶出去,冬儿也牵着涛儿的手跟随在后。沈风与杨卫在后压阵。一行人在鹅园中行得不久便来到了地道入口,此时那个石碑仍旧好端端的填塞在地道口处,众人合力将石碑抬了出来,尹飞又跳了进去将里面整理干净,折了些蔓草放在地道口内,权当坐垫,待得做完这些之后,这才将谢道韫搀扶进来,涛儿跟随在后,涛儿年纪幼小,见到自己要进去这么一个黑黢黢的洞中,早就哭闹不休了,尹飞为了防止涛儿的哭闹声招惹来敌人,便命令冬儿一起进去照顾涛儿。冬儿虽然年龄尚小,但自小就流落江湖,在被谢道韫收养之前就经历了许多苦难,所以对此生死危机显得颇为镇定,自己爬进洞中抱住了涛儿,轻声安慰,哭闹之声这才小了起来,王依依连忙又从身上摸出一个木匣递给冬儿,要其好生放置。
正在这时,尹飞,沈风与凌霜把目光投向了王依依,王依依见众人都看向了自己,情不自禁退后了几步,道:“现下府中就只有我一人了,我若不去,那些王公贵族定会生疑,闹将起来可是麻烦得紧!”尹飞只得叹了口气,道:“也罢,就随你了,只是你不得独自行动!”又对杨卫道:“杨大哥,请与我一起将这块石碑推上去盖住洞口,免得混乱之中被贼军发现,那可是大大的不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