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屋外,站在院子当中,此时已经入夜,黑云几乎将月亮全部遮住,只有一丝月光泻下,深夜的凉风吹到身上,心中才稍稍平静了几分,想不到师兄与师父竟然真有有血海深仇。
依那丝绢上所言,师兄本不姓赵,实则姓江,几年前跟随自己的亲生大哥江梧进入紫阳观修行,为了此事,族中花费巨大,来到谷中之后,被灵火道人选中,拜入其门下修行功法,同自己一般,灵火道人传授了二人《五灵温体决》,大哥江梧天赋好,悟性高,很快便就修炼到凝气四层的境界,而江桐自己贪玩,进境就慢了很多,始终徘徊在凝气三层,不过就在二人满怀希望之时,一日深夜大哥江梧突然跑到他屋中,慌乱的对其说道,他恐遭不测,那灵火道人要夺舍于他,当时自己年幼,初闻此事,根本不知如何处理,第二天灵火道人便带了大哥江梧外出,过了半年,那灵火道人独自一人回来,神情颓废,似乎老了十年之多,也不理会江桐,只说在外遇到仇家,江梧为保护师父而牺牲了,要江桐好好修行,将来再讲仇家说给他听。江桐思前想后,觉得大哥十有八九被那灵火道人杀害了,也不敢明言,大哭了几场之后,只能刻苦修炼,等待机会报仇,私底下跑到山下询问钱万里等人,才渐渐知晓灵火道人品行并不端正,在固元末期停留多年,难有寸进,性格就更加乖张,又加上他暗中了解了一些关于夺舍的信息,心中更是坚信了此想法,那灵火道人与他们兄弟都是五属性灵根,火属性灵根都是上品,灵根属性相同正是夺舍的第一个条件,而同为火属性上品,则极大增强了夺舍的成功率,原来那灵火道人竟然将他们兄弟当做鼎炉培养。虽然他一心想报仇,可是修为上的巨大差距让他并没有什么机会,等到陈墨来到谷中,心中却燃起一丝希望,只盼陈墨修为方面能超过自己,就能够代替自己成为新的鼎炉,不过没想到陈墨的天赋更差,江桐虽然不停指点,竟然进境依然缓慢,估计是那灵火道人也看了出来,所以还是决定选取江桐,思来想去,江桐决定在灵火道人夺舍前,服下一叫做“夺魂丹“,与灵火道人同归于尽,自己兄弟二人修道不成,却先后惨死,只求陈墨修炼有成,能将自己的一些遗物带回家族之中,并留下了具体方位,为了表示感谢,特将自己兄弟的一些修炼之物留给陈默,希望陈默能看在同门情谊,帮他完成遗愿。
饶是陈默心智远远超过一般同龄之人,也平复了很久,心中仔细考虑信中所言,想师兄所言固并不能全信,有许多疑点,比如为何兄弟二人本姓江,却要改名换姓进入紫阳观修行,可所言恐怕与事实也不会相差太远,联想赵桐临走之前,自己无意中看到那红色小瓶,估计此时这位师兄已经不在人世了。陈默虽然心智早熟,对世间的阴暗面早有了解,不过自修道以来,遇到此情形却是首次,心中不禁感叹,在凡人眼中,修道者飞天遁地,恣意逍遥,实际却大道艰难,途中困难重重,修道者乃是与天斗,更是与人斗。
按时间来看,陈默与师兄、师父接触的并不长,只有数月之期,在此期间,见面的机会也是极少,于内心而言,自然是谈不上多么深的情感,可终归是师徒师兄的情分,如今这俩人到了如此地步,自己多少又有被夹在中间之感,颇为无奈。如果按照师兄所言,是做了鱼死网破的打算的,不过师父毕竟是固元境界的修为,哪有那么容易中计,想起师兄的悲惨遭遇,内心也是非常难受。不过眼前他也是无能为力,还是将心思放在修炼上更为实际,师父纵然夺舍成功,恐怕也不会再回到门中,毕竟夺舍自己弟子,也是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事情,只是以后这修炼还要自己摸索了。
此事实在是太过令人震惊,陈默整晚都在辗转发侧,第二天一早,努力整理了一下情绪,定下心神,取出《五灵温体决》第二层的口诀,开始参悟起来,依师兄先前所言,这凝气二层主要是为了调动体内灵力运行一个周天,并不复杂,其中的关窍之处师兄已经说过多次,所以如今自己自行参悟,也并没有多少阻碍,不过真正修炼起来,却又是另一回事了。当陈默试图控制体内灵穴之时,手脚等血脉灵活之处还好说,腹背等部位的灵穴就极难控制了,每每稍有运转,以失败告终,而且灵力乱窜之下,身体承受极大痛苦,好似皮鞭狠狠抽打在身上一般,好在陈默自小跟随三叔修炼武功,虽然看起来弱不经风,实则体质极好,还是能够咬牙坚持。
盛夏的时光匆匆而过,转眼已经到了深秋,比起凝气一层来,陈默却感觉这凝气二层的修炼要顺利了许多,花了四个月的时间,陈默终于突破到了凝气三层,这多少有些意外,因为要控制灵力在经脉之中运行,一般而言,修炼凝气二层要比凝气一层更加缓慢,陈默也想不明白这其中的原委,最后还是决定出谷问问钱千里师兄,看看知不知道这种情况。
正走在出谷的路上,却见得远远走来一人,身材瘦弱,一件青衫好像随时都要被大风吹走一般,看起来实在弱不禁风,此时虽然天气已经变凉,可依然走的大汗淋漓。那人一见陈默,面露喜色,高兴的喊道:“师弟,真是太好了,正赶上你下山,就省的我上山寻你去了。累死我了。”说完,竟然直接坐在了地上,并大口喘着粗气。
此人陈默认识,叫做卫如霖,和他是同一批来到紫阳观修行的,拜在阵法师木道人的门下,如今已是凝气四层的修为,这修炼速度并不慢,不过身体不好,走了半个时辰的路就已经如此不堪。卫如霖大气喘吁吁,稍有平复之后,才接着对陈默说道:“大师兄要你下山商量一件事,本来我不想来,可是他要叫我锻炼锻炼,哎,累死我了。等我将来弄到一把趁手的飞剑,那就好了,省下这劳顿之苦。”
“哦,是不是大师兄又想拉着我们喝酒了吧。”陈默笑着说道。
“这次还真不是,好像是有要紧之事,跟我说的时候,一本正经的,大家现在都在下面等着呢,不过你说说,他们要是着急,为啥要非让我来啊,师弟,你也知道,我这身体是最差的了,你说大师兄是不是故意整我的吧。”卫如霖有些恍然大悟,不过到了此时,气息还有些漂浮。
“不会的,卫师兄,你先歇歇,我们一会儿一起下山。”看眼前情形,陈默知道这位体弱的师兄还要休息一阵。足足半个时辰之后,二人才向谷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