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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4这里

这里依旧是外面的城市,而且不在郊区,从门里走出来之后,是海问生活了半年的福冈城市中心,准确来说,这里是这座城的中心道路——大博大道上,一个名叫博多站的交通枢纽。

只是,这里没有人,也没有声音。

时间并没有停止,这里的风还在流动,白色的云依旧飘荡流浪,博多站外面的大时钟也在继续往将来走去。

女孩的身影从远方出现,她在奔跑着,似乎在逃离什么,一个转角,就消失在大博大道上。

海问大喊,想把女孩叫住,他不清楚这里是什么地方,虽然看起来像是福冈城,可他知道其实这并不是那个熟悉的城市;他还想知道为什么女孩会出现在这个地方,她要去什么地方,她在逃离什么东西。

不过女孩没有停下,她大概没有听到海问的呼喊,因为,海问也并没有听到。

他终于明白,在这个地方,是没有声音的。

这是一个沉默的世界。

风吹过能带走烦闷的空气和身上的温度,却没有风的声音;电车站不再有铁轨的敲击声;站前的喷泉也不再有悦耳的水声。

海问马上也奔跑起来,朝着女孩的方向跑去。

斑马线被他瞬间冲过,尽管红灯正亮,可这并没有任何阻拦的作用,海问转过一个街角,他记得他的右侧将会出现住友银行。

可出现的还有一只老虎。

在住友银行的感应门里面,一只东北虎站了起来,它的眼睛是绿色的,鸡蛋大小,皮毛是正常的橙色加黑色,只是体形比一般东北虎大,大得有些离谱,体长超过两米了吧,四腿站着高度都到海问的胸口。它张开虎口吼了一声,不过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海问马上跑了起来。

他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加快,大概是肾上腺素已经开始分泌并发挥了作用,他跑得比往常要快很多,比大学时创造50米男子赛跑新记录时的速度还要快,他现在这个速度肯定能再次打破当时的记录。

然而这其实并没有什么用。

东北虎的速度依然比他要快。

一棵棵樱花树在海问身边掠过,现在原不是樱花时节,可此时的樱花都开得灿烂,粉色的花瓣随着风慢慢飘落,秒速五厘米。

而海问奔跑的速度,秒速超过五米,按当时的记录来对比,现在应该达到了秒速八到九米。

东北虎的奔跑速度,却是可以达到二十米每秒,五十米的距离追上来也不过五秒左右。

海问感觉到樱花树传来的诱惑,他也许可以爬上去,等老虎的耐心耗光之后再下来。不过,他还知道,老虎也会上树,而且它对猎物的耐心很高,上树绝对不是一个好主意。

唯有进大楼里面!

海问已经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跳,赤着的脚踩在石板上反馈回来的震动,以及老虎的震动透过地面传来,他忽然一个右拐,进入一座大厦——纸与博多大厦。

穿过几根巨大的石柱,海问迅速推开大门冲了进去。

大门在他身后自动关上,老虎的步伐被稍微挡了一会,不过这不会长久,大门并没有锁上,海问也不清楚这里的锁在什么地方,而且就算知道也没有时间去关上了。

他继续往里面冲,来到侧边的安全通道,这里通往楼梯,这里的门也许能打开,可能这里的门像正大门一样也不会上锁。

海问现在不敢冒险去更加安全的控制室,如果门被锁着打不开,他绝对没办法再次从虎口逃生。

他的右手抓住楼梯的门把,这一瞬间连震动都似乎从这个沉默的世界里消失了。

门被打开了。

看来老天爷这一刻站在了他这边,海问来不及感谢,马上冲了进去。

他不敢停下来,所以继续跑,他向二楼跑去。当他刚抓住二楼的门把,忽然感到从门把上传来一阵震动。他侧身往楼梯下方看去,竟发现东北虎已经从一楼破门而入,他和它对视了一秒,海问就觉得自己的心脏几乎被它的视线压迫得炸开。

海问的身体没有僵硬住,他恢复了奔跑的意识,马上打开二楼的门,冲了出去。

门外是一条走廊,而左边则是通往电梯间,他马上向左跑。

刚出了走廊,眼前的三台电梯有一台直接就打开了门,海问不做多想立即冲了进去,狂按关门的按钮。

门缓慢地开始关上,而东北虎也已经跑了出来,它看着海问的眼睛,那绿色的眼睛充满魔性,海问一边看着,一边继续连按关门按钮,终于在最后一刻稳稳地关上,东北虎则只能透过电梯门传来一股巨大的震动。

海问深呼了一口气,不敢放松,马上按了1楼的按钮,电梯一丝抖动也没有,就开始往下落去。海问这时候感谢这大厦里面装上了自动感应装置,在他进入电梯大厅的瞬间自动打开了电梯门,而且刚好有一台电梯处在二楼,否则也许就不够时间躲进来了。

他从一楼那个正门离开了纸与博多大厦。

站在大厦外侧的石柱后面,海问小心翼翼地观察周围。

左侧是他来时的路,博多站的身影被这一带的石头高楼完全遮挡了,不过站前的那一栋深橙色的建筑还能看得见,海问记得那上面写着韩国旅游公司的广告,半年了也从没换过,为此他还和同事一起去韩国釜山玩了几天,那是一个在福冈乘船三个小时就能到的购物城市。

海问记得,在纸与博多大厦远离博多站的一侧不远,就是一个没有红绿灯的十字路口,而他目前上班的公司就在路口的对面,他跟同事到博多站下面的商店街吃饭的时候,经常走这个路口,然后从公司大楼侧门或者后门回到大楼里,侧门外面是一个类似大厅一样的地方,不过两侧没有墙壁,可以让大货车停靠在这。垃圾回收车也会停在这个地方。

日本福冈一年一度的防火抗震演练的时候,这栋大楼的所有公司会一起进行演练,而这里也是整个演练的终点,所有人汇聚在这里,然后会有专门的人来给大家讲解灭火筒的使用方法,然后拿出一些灭火筒让大家练习使用。

这个大楼的后门只有一个,但是通过后门离开大楼之后,却只是在一个封闭的区域内,而这个区域除了大楼后门外,一共有四个出口,三个地面的出入口中,一个就是通向侧门所在的那个室外大厅,其他两个分别通向大博大道(要穿过一条停着自行车的走廊并且沿着大楼外壁转一个弯),以及通往大楼正后方的一个小路口(这个方向也需要穿过一条走廊,不过这条走廊更狭窄,只能勉强让一个正常体型的人通过,像相扑选手那样的身材是绝对会卡住的,这条走廊之所以这么狭窄,是因为走廊外也就是公司后方的空地被改造成了停车场)。

剩下的出入口,是通往空中的。这个是大楼的防火安全通道,可以通过每一层的安全出口跑到这条露天的楼梯间,然后下到后门所处的封闭区域里。所幸海问自从入职半年来没有机会用上这一个看起来很危险随时可能被风吹下来的空中走廊。

海问离开纸与博多大厦,却不敢走得太慢,因为东北虎还在身后的楼里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可能就会下来,尽管不能确定周围是不是安全,可是留在这里绝对不安全。

穿过路口,海问到达公司大楼下面,在他的右侧是一楼的落地玻璃墙,里面正展示着各种办公椅子,这是一家家具公司,做的不是零售,而是大批量给各个公司供货。海问透过玻璃墙看去,发现里面现在关着灯,尽管跟平常一样也还是没有人值班,可是今天竟然连灯光都关了。

继续往前走了十米。

一条狗出现在公司的正大门前,黑白色,身长一米,是一只哈士奇,它的眼神是犀利的,正看着海问,可是没有动作。

海问站住,他与它的对视持续了不久,因为海问还在观察着周围的情况,哈士奇就趴在自动感应门的前方,而门却没有打开,大概是锁上了。它的头抬了起来,正看着海问这个方向,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向那头东北虎一样马上扑上来攻击海问,可明显也是在警惕着,随时都有奋起攻击的可能。

海问试图绕开它,他向靠近大博大道那一侧走去,远离大楼。

可哈士奇却马上站了起来,它迅速跑动,向海问前方靠近。

它会在自己之前到达路口,而把自己前进的方向堵住,看来这只哈士奇的领地意识很强,它不让自己进入它的领地。

海问不想强行进入,狗的攻击力还是很高的,而且速度快,海问想尽量避免战斗。他往路面看去,发现有一头猎豹在游荡。

海问果断往回走,他要绕过公司大楼,从后面的小道过去。

此后,海问一路向北,他这一次小心翼翼,而且运气不错,没有再被沿路上的野兽发现,他掌握了一种技巧,只要不出现在野兽的视线中,或者就算被它们发现但相距上百米,它们就不会主动靠近。

过了几个路口,来到了祗园。

这是一个很多寺庙的地方,祗园,意思就是“神祗的住所”,几百米就有一个寺庙。

隔着一个路口,海问看见一个人影走进了前面的东长寺,那只东北虎随着也跑了进去。

海问拐进一个街角,从一头河马的视线中消失,而河马发现目标不见了,也许觉得路途遥远不适合它这种体型来奔波,就转身回到它的洞******问趁机马上冲过路口,进东长寺。

寺庙很有些历史,古老的木门打开着,门槛上是光滑的,被无数的人的脚底打磨得光滑。海问迈过这扇门,走到寺庙里。

经过一个小亭,马上就到了主殿,主殿被某种野兽破坏了一角,从形状大小来看,像是东北虎的爪痕,它在主殿的大门上留下了痕迹。

进来这里之前见到的那个身影,很可能就是之前在玻璃房间中一起来到这个世界的女孩,热闹的市中心似乎除了他们两人,就没有其他人了。

海问慢慢地靠近,发现里面已经没有动静,大概女孩和东北虎都已经离开了。

他小心而缓慢的走进去一看,没有发现她和它的身影,只是一尊巨大的佛像出现在大殿中央,是观音的全身金像,海问曾经来这里上过一炷香。

他双手合十,然后从侧门离开了主殿。

沿着东北虎的爪痕,海问来到了主殿旁边的副殿。这里有一个巨大的铃铛,挂在屋檐底下,一根由人头大小佛珠串成的绳子从铃铛上落下来,几乎到了地面,只要像打开百叶窗帘那样拉动绳子,佛珠就会随之滚动,铃铛就会响起。

副殿的门是关着的,也没有东北虎的痕迹,看来它没有进去过。

海问沿另一个方向看,在右侧的石板路上发现了一些爪痕,他马上跟过去。

跑了几十米,就看见那个女孩正爬上一堵墙,只差几厘米就被后面扑上来的东北虎抓到腿上,她回头看见东北虎并没有打算就此放弃,它退后了几步,然后助跑起来打算也爬上墙,于是她迅速跳落到墙的另一侧,马上跑开了。

而东北虎双爪几个上下,双腿几个挣扎,竟然也越过了墙,向女孩追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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