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的初一到初七,其实成都的街头并不热闹,除夕过后的一段时间,越是靠近初一,街头的景象用冷冷清清来形容也越不为过。
要么市民会回老家过年团聚,这部分人大多不是本地人,是从其他地方迁移到成都定居或者在这里工作的;而另一部分市民则是地道的成都本地人,世世代代都居住在这里,他们会说着一口特色的成都话,春节假期里,他们一般会选择去成都周边或者更远的地方游玩,而待在家里的人很少。
往年的时间,李晴天在加州不说,他们一家其他人也会选择去温暖舒适的地方度假,去年就去的三亚,那边他们有一栋还算不错的别墅,虽然不是特别的豪华,装修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讲究,但是靠近海边,无论是落地窗还是阳台,都能够一眼望见那浩瀚无垠的大海。
只是今年,人依然是那些人,不过物却不是那些物了!为了弥补公司财务债务的空缺,那栋别墅也被拿去抵押。
李晴天的妈妈常说:只要一家人都健健康康的就是最幸运的事情,钱多有钱多的过法,钱少有钱少的活法!
话虽然如此,但是李晴天却知道这只是他妈妈在安慰一家人罢了!原本习惯了殷实富裕的生活,突然有一天又回到了要为衣食住行奔波的日子,又有几个人能够接受?
最重要的是,对于他们来说,也是奔往五十岁左右的人了,再去奋斗创业基本上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这就是李晴天每当看到他父亲落寞、无助的背影时,如此难过心酸的原因。他父亲所承受的压力与痛苦,其实比他想象的都还多,只是他没有表现出来而已!
说实话,他们一家人今年这个年过的并不好,气氛中夹杂着一些很微妙的东西,大家都懂,但是很默契地都没有提起,就连湘雨看起来都比以前懂事的多。
过年的这几天里,李晴天尽量将心情保持的很好,有时候还难得多了几分笑容。只有他自己才知道,这是做给他一家人看的。
如果有一天你也会有了和他一样的想法时,估计你也在开始过日子了,然后发现:其实,大蒜还是挺贵的!
他有时候想:人活着如果是为了自己而活着,那该多好,就不会有那么多的责任与义务,即使活地像行尸走肉一般,也会心安理得,因为他不用在乎世俗刺人的眼光,更不用自己的内心深深饱受着自责。
但是这样的想法是不可能的,想想都觉得奢侈。
他有家人,有义务,更有责任,每每看到湘雨惹人怜爱的模样,他恨不得将世界上所有的美好都送给她。
生活就是这样,我们一直都在为在乎的人奋斗着,那一股势头在不经意之间让我们变得更加的成熟。
……
大年初三之后,李晴天开始计划起了新一年的目标。他坐在冰冷的木椅上,手握着笔,在纸上来来回回,坐的时间久了,脚冰凉地都快失去了知觉,似乎他都没有察觉,当起身的时候,才感觉到脚趾和脚板都快麻木了,连走动都显得困难!
缓了缓,他才出了房间的门,坐到了饭桌旁边。吃饭用的椅子也是木制的,上面镀了一层不知名的黑漆,虽然隔着裤子的布料,不过才坐上去的时候也是冷的刺骨。
桌上的果盘摆着几个瘦弱的苹果,已经摆放了好几日,果身环着一圈一圈黄色的纹路,伴着若有若无的红晕,看起来无精打采的。
正值下午,一天难得温暖的时光,李先泽带着湘雨出去散步去了。屋子里就只剩下了刘钰萍和李晴天母子两,刘钰萍听见了儿子开门的声音,也走了出来,坐到了儿子的旁边,似乎有话要对他说。
刘钰萍虽然已经快接近五十岁了,但是由于经常锻炼身体再加上以前富裕轻松的物质生活,保养地还是挺好的,看起来更像是四十岁左右的人,眼角也没有什么皱纹。
“晴天,有一件事情忘了告诉你,我现在正好记起来了!”刘钰萍的声音很轻柔,一听就像是一位慈母,儿子更像是被宠溺着长到的。
李晴天皱眉:“妈,什么事?”
刘钰萍道:“上次安阳来家里之后,又来找过我一次!”
“嗯?”李晴天很疑惑:“我怎么不知道?”
“她是给我打电话约我出去的!”
李晴天更疑惑了:“她约你出去干什么?你们又不是特别的熟悉!”
刘钰萍解释道:“是这样的,上次安阳不是知道了我们家的情况了嘛,见面的时候就给了我一张卡,说上面有两万块钱去应应急。当时我就纳闷了,这非亲非故的,怎么可能要她的钱,所以当时我就一口拒绝了,只是她也耐心的很,看我不收下,她就说是暂时借给我们的!”
李晴天打断了母亲的话:“你不会收下了吧?”
“没有,别人一个小姑娘家,能有什么收入,我怎么可能要她的钱,我只是觉得很奇怪!”刘钰萍接着说着:“她还让我将这件事情保密,不要告诉你,我想来想去,还是告诉你好点。”
刘钰萍又把当时的经过想了想,反问道:“晴天,你不会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和你爸吧?”
“怎么可能,我有什么事情好瞒着你们的,估计就是她看着我们家现在情况有些艰难,出于好心和善良,想帮助一下我们!”
“如果是这样的话,这姑娘倒是真的善良,心肠也好!”刘钰萍感叹道。
“她人本来就很好!”李晴天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儿才道:“无论怎么样,我们都不能收下这笔钱,我明白安阳她天生善良,也是出于好意,但是我们是绝对不能收她的钱的。退一步就像你说的那样,她一个工作才一年多的女生,又不是开公司当老板的,能有什么多余的钱。”
“我也是这么想的!”刘钰萍接着问道:“那她现在工作是做什么的?”
李晴天思索着:“好像在一家公司做财务,具体什么公司我也不怎么清楚!”
刘钰萍道:“姑娘家做财务挺好的,既轻松,又没有什么压力,朝九晚六,还有双休的时间!”
李晴天叹了一口气:“哎,那有你想的那么轻松。无论什么工作都没有想象的那么容易,各行各样都有竞争,你不想干的时候,后面还有很多的人想来顶替你,除非你在一个行业或者领域特别的擅长才能吃香点,不过这样的人却是少的可怜。”
刘钰萍有些心疼地看着自己的儿子,一双眸子说不出的忧伤,从他的话语间明显感受到了他日常工作中的压力。但是在工作这方面,她也不知道如何去指引儿子,只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够快乐轻松一点。
李晴天也看出了他母亲的异样,他知道他母亲现在是什么样的心思,于是向着自己的母亲保证道:“妈,相信我,我一定会让这个家重新振作起来的!”
刘钰萍满意地点了点头,脸上带着欣慰的笑容,看得出来她已经相信了儿子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