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情低落的时候,喝酒倒也是一种发泄;心里有事的时候,遇上对的人,他能够默默地倾听,倒也是一种安慰。
有时候,酒精真是一个好东西,它能让你变得真诚,诉说你内心不为人知真实的另一面。
很多的事情,就像是一块石头堵在了瓶子的瓶颈,瓶内的世界仿佛与世隔绝,没有空气,没有一丝风吹草动,无限地渴望着有那么一个人能够拿去石头,让自己变得真实起来。
这一刻,李晴天仿佛看到了那个人的出现,或许他就是上天派来拿去石头的人。
李晴天陷入了过去的回忆:“岳哥,我的人生在今年就像是一个分水岭……”
“兄弟,你等下,我去下洗手间,我感觉要吐了……”李晴天刚刚讲起,岳宇一副难受的表情无奈道。
李晴天连忙起身扶住他:“我扶你去吧!”
岳宇摆手拒绝:“不用,这里我熟悉的很,你就坐在这里等我!”
走时,从兜里掏出一包烟仍出了一包烟在桌子上,刚走了两步,又扔了一个火机在桌子上:“这里有烟,自己拿!”
岳宇去了很久都没有回来,李晴天很担心他,就去洗手间找他,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筋疲力尽地蹲在了地上,头发凌乱,满脸通红。
左摇右摆地把他扶到休息区的时候,岳宇就一头栽在了沙发上,完全没有动弹。
李晴天摸出手机,已经十一点了。脑袋有些迷糊糊的感觉,脸上也很烫,他潜意识地打开了微信,似乎想在同学群里面寻找点什么,但是很快他就把手机放进了兜里,好像没有找到他想要的东西有些失望。
“岳哥!”李晴天喊着已经醉成一滩难泥的岳宇。
可是他一点动静也没有。
“岳哥—岳哥—”
依然是一副纹丝不动的样子。
“岳宇……”
还是没有动静,看着这个醉的已经不省人事的人,李晴天无奈的放弃了。
虽然酒吧比外面温度要高很多,不过这是休息区,比不上里面酒吧大厅,坐久了,也会感觉到冷的。
刚才在坐电梯的时候,留意到了这楼上就有住宿的地方,这寒冬腊月的,把这个醉成烂泥的人放在这里会感冒的,即使是这么一个身体强健的大男人。
但是他还是有些犹豫!
只不过他现在钱夹里已经只有他很清楚的五百多块钱,本来一个月薪水就只有那么一点,基本上把发的工资全部上缴给了家里,这五百多块钱还是自己省吃俭用下来的。
不是他不愿意付房钱,而是他这真的很缺钱,如果有多余的钱,他早就给湘雨买买衣服之类的。
李晴天看了看躺在沙发上的岳宇,忽然想到:反正开房是给他住,他的钱包也在他的身上,干脆就用他的钱支付了,反正他也只是自己的客户而已,好人就只能做到这个份上了!
看着这具魁梧的身躯,李晴天就有些吃不消,估计就只有背走了!不知道等他醒了,是什么钟头了?看他刚才喝了那么多的酒,估计也是一时半刻醒不来。
况且回去太晚了,自己爸妈也会担心的!
算了,好人做到底,李晴天心里这样想道。
于是他叫来了酒吧服务员,帮他把岳宇搀扶到了自己的背上,幸好背上的岳宇没有乱动,不然这么一个大男人他根本背不走。
脱离了酒吧喧嚣的气氛,外界的一切都变的那么的安静,仿佛世界沉睡了一般。
为了不被看笑话,他选择了走楼梯,即使上楼梯费力许多,看了楼层的示意图,住宿的地方比酒吧高三层。
费了吃奶的劲,拿到了房卡,打开了门,终于把岳宇拖进了房间的大床。
一切安排妥当,岳宇也睡下了,睡得比猪还死,还在打鼾,估计还在做梦,不对,喝酒过后的人是不会做梦的!
他准备去拿他裤兜里面的钱包的时候,他犹豫了!刚才支付了三百多块的房钱,本来应该是他岳宇出的,但是动手拿别人的东西,还是在没经过别人允许的情况下,他万万下不去手!
他咬了咬牙,在桌子上面给岳宇写了一张便条,带上了门就出去了!
他是真的痛心那几百块钱,放在以前,他会毫会在乎,但是现今已不同往日。
“柴米油盐酱醋茶”那样不需要钱?
一路上脑袋里都是暗骂自己倒霉,不知不觉中酒劲也是完全醒了!
晚上十一点半的街头,能清晰地嗅到空气中寒冷的气息,冷的很真实,冷的也很现实!
零星的那么几个人,把这个夜晚衬托地孤独与死寂,就像是童话《卖火柴的小女孩》里孤独无助的那几个夜晚。
李晴天查了一下附近的地铁,然后在冷风中狂奔了五分钟左右,才气喘吁吁地走进了地铁站。
空无一人的地铁站,他才意识到地铁已经关闭了,看了一下收发车时间,最后的末班车都早已经在十点半左右错过了。
估计在他天真的想法中:地铁的末班车应该是在晚上十二点之后收车的!
无奈,他心疼地用手机打开了打车软件。
庆幸的是,打车软件在行程结束后不用马上支付,不然干瘪的银行卡也会很尴尬。
下了车,有些心虚的李晴天心想:别人大冬天晚上在外面跑车的人也是挺不容易的,等明天白天想办法,有钱了立马就去支付给他。
家门前,李晴天小心翼翼地用钥匙打开了们,怕惊醒了家人,他把各种声音都压的很低。
这一幕,似曾相识,好像是回到了曾经读初中时,晚上偷偷溜出去约着和小伙伴上网打游戏的情形。
轻轻地关上门,换了鞋,灯也没有开,就直接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晴天!”熟悉的声音忽然传到了他的耳朵。
李晴天顺手打开了身边的灯,一看沙发上面坐着的是自己的老爸,他惊讶道:“爸,怎么还没有睡啊,灯也不开,坐在那里又冷!”
父亲李先泽带着关心的口吻:“我有些睡不着,看你房间门是开着的,人还没有回来,我就估摸着等你回来!”
李晴天心里暗暗庆幸:幸好自己回来了,没有住在外面,不然自己老爸不知道会多担心!
李晴天解释道:“晚上陪客户谈业务,又正巧遇上了大学同学会,所以回来也有些晚。爸,天气冷,早点去休息吧!”
灯光下,看着自己慢慢变老的父亲消瘦了许多,脸上多了一些苍老的皱纹,眼神有些黯然,穿着臃肿的外套,依靠在沙发上面,身上的骨头仿佛都比以前僵硬了许多。
李先泽拍了拍旁边的位置,声音很柔和:“来,这里坐,我有事给你说!”
李晴天“嗯”了一声便过去了。
“你的爷爷,还有你爷爷的爸爸,正确地说还包括我,都是没有什么文化的人。记得我小时候,也是这几天,和现在比,那个年代的冬天特别的冷,因为那个时候在农村,我们生产队是在一个山梁上,每逢冬天,老家下面的田沟里的水都会结冰。我在读初中的时候,学校离家很远,周五才会回一次家,平时晚上都在学校睡觉,那个时候学校没有宿舍,也没有床,晚上都是把上课用的桌子拼起来睡觉。教室窗子关不严,那个冷风就从窗子外面吹进来,晚上很难睡着。你看,一到冬天我手上脚上耳朵都会长冻疮。”李先泽边讲,还一边拿出了自己的手给李晴天看。
皮肤有些松弛的手上,明显能够看到一圈圈的黑晕。
李先泽继续讲着,回忆童年,貌似还有点向往,脸上是淡淡的满足:“我读到初三还没毕业的时候,就没读了,环境因素是一个原因,最重要的原因还是家里穷,兄弟姐妹又多,因为没交学费,上课的时候老师都是不让坐,必须站着上课的。具体退学的原因还是……好像是一天老师让我们没交学费的学生请家长到学校里来,从小我这人就很要强,主要还是家里交不起学费,我就一直拖着不请家长,最后学校就不让我进教室上课了。当时,我成绩还算是不错,那个年代高中是必须要考的,如果考高中,我考上应该没有问题。我记得我那时不笨,同学们发生什么纠纷断案之类的,都会找我来评理,我还有个外号叫“李包拯”。没钱上学,就在家里做了一年农活,第二年我就跟着你二爸去了县城的供销社卖百货,后来供销社跨了,十七岁的我每天就在河床里推沙,还搬过砖,那个时候虽然挺辛苦,但是年轻,倒也没什么抱怨,还有工钱拿,倒也充实!”
李晴天专心听着父亲讲着,这些年,在他眼中,老爸就是个忙于公司事业的人,家里面的事情都是母亲在照顾的,从来没有听过父亲讲过这些往事。
李先泽继续回忆着:“我的改变还是要从上个世纪九十年代说起,当时正值改革开放建设,我们村里面很多的人都选择了外出打工,听说外面能赚到钱。我也是其中的一个,和你现在一样的年纪,我就和院子里的同龄人去了上海。在上海我吃了许多苦,冬天我很不适应那边的海风,那个海风最后还让我得了胃病。但是,赶上了那个年代,挣了一些不算少的辛苦钱,还认识你妈,后来有了你,我和你妈就回到了成都,因为有了一点本钱,慢慢地在成都经营起了一家店铺,后来的事你基本上都知道了。在上海的那段时间,走了很多没有文化与文凭的歪路,处处受到排挤,只能做一些的体力活,祖辈几代人都是没什么文化的人,我就暗暗发誓有一天我会让我们老李家也出一个大学生,所以从小在读书这方面我就对你特别的严格,虽然我很忙,对你生活的教育与照顾少了许多,一直以来都是你妈妈在照顾你,有时间我感觉特别的自责,忽略了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