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将军及其党羽虽放弃陷害,但起过心思。文情月可不打算放过他们!睚眦必报,及其护短,是伴随她千万载,还未在人前显露的特性。
趁着文毕华抱着她迎接刘明皇之际,她向刘明皇身后的李将军吹出一口灵气,无色无味无形,入体无感觉。少顷,李将军状若癫狂,狂笑不止,哈哈哈哈,直传入府外,双手不停扒拉衣裳。毕竟习武之人,外袍几下就被撕烂,露出中衣。刘明皇、文宰相及各大臣,纷纷停止自己的动作,围着李将军,错愕不已,一一询问,不见回应。
足足一刻,情月见已达成目的,心念一动……李将军停止癫笑,双眸的迷茫退去,恢复清明。见四周寂静,数百双眼睛均盯着自己,且神色古怪,于是低头往身上一看,只见衣裳凌乱,外衫破碎,已不能蔽体,中衣暴露在外,神色剧变,虽不明觉厉,但无脸呆在大庭广众之下,于是和众位告歉,落荒而逃……
李将军的背影消失在宰相府门口,众人憋得通红的脸再也忍不住,纷纷捧腹大笑起来,甚者笑出了泪。
……
距百日宴过去三余年。情月会跑会跳了,不再老实得呆在闺阁。偌大的庭院关不住她,花花草草,府上上下下数百仆从均被她整治了番,便寻思着去府外找乐子,美其名曰见世面。风儿耐不住她的要求,只好给她换套男装,从后门偷溜出去。
街上人影、马车川流不息,行人挂着和善的笑容,行走从容不迫,无意相撞他人,躬身致歉,一派安静祥和,路不拾遗夜不闭户,无鸡鸣狗盗。
街口拐角处,立一三四年纪男童,着玄色布衫,肤白玉脂,眉目英气,部分墨发用木釵松松的挽着,其余墨发垂在腰背。他看着眼前祥和的景象,感叹:“难得安宁盛世,但物极必反,不知这般安宁到何时!”
“小姐,您多虑了,明月王朝民风质朴,百姓安乐,社稷稳定;明月大陆东、北均有禁地阻隔,外敌难犯。实不知有甚思虑。”
呵,情月冷呵,“外敌难犯?风儿,你又从何而来?”
“这……小姐,难道是说……?我虽是从天衍大陆而来,但像我这般毕竟少之又少。”风儿略思索。
“风儿,在你家乡,如你这般几人?习武之人几何?”着男装的情月,并不看她,双眸仍凝住前方。
“回小姐,天衍大陆崇武,习武之人十之八九,教派十城一派、学院百城一院,如我这般有三成。”风儿略思索再认真回答。
“武者善斗!既是如此,明月大陆缘何安定无外忧?定不是托上天庇护这般简单……”她的眸中闪现忧虑、凝重,少顷,似对风儿说,似说与自己,低低轻喃:“此大陆不简单!”这一刻,她做了一个影响明月大陆甚至整个凡界的决定,其影响保住了凡界千万载无忧,且使凡界在未来的变化中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轻声细语湮没在街道喧嚣中,风儿亦未细听,满目是身侧小小的身影,只及成人腰身,然无形中散发的气场尧尧如山。她感叹着以前被夫人吸引,现今被小小姐吸引,潜隐默化、心甘情愿、肝脑涂地地为她们效力,确定无疑是上位者的魅力!只怕她的未来,比夫人、老爷,更甚者刘明皇只高不低!而以后的事,证明此时风儿的判断万分准确……
瞧着出来半日,日头渐近头顶。民情民风窥一斑而见全豹,要收集的信息已到手。情月欲打道回府,手放到风儿跟前。
风儿还沉浸在对小小姐的感叹崇拜期待复杂难辨的情绪里,下意识就伸手牵住她的柔荑。“啪!”情月打掉她伸来的手,眉角微挑,一本正经道:“不要崇拜我,我是你到不了的高度!棉花糖拿来,该赶在午饭前回府了,不然亲亲娘亲要念叨了。”
七彩棉花糖,遮住了情月整个脑袋和脖颈,迎面走来的行人只看到大大的棉花占了本该是脑袋的位置。情月遇到美食,就抛开了一切,完全回到了小孩子的本性,路也不看了,只顾着吃。风儿左右护着她,生怕行人不小心踩着小人儿,又得领着她走正方向,忙得手忙脚乱……此情此景,再回想片刻前对小小姐的崇拜,只好在心底默念三遍安慰自己:“小小姐本孩童,此般模样才正常!小小姐本孩童,此般模样才正常!小小姐本孩童,此般模样才正常!”
“不要趁我没空腹诽我!”三岁模样的孩童斜睨她一眼,轻飘飘一句话吓得风儿双手作揖求饶:“求您专心吃棉花糖啊,小小姐,别这么神了。”
是日,又到情月生辰。遵从她的意见,宰相府没有办宴席,只府邸上上下下数百号人齐为小情月祈福。家丁仆人手工做的物品、街上搜罗的有趣物件,六岁文曲星手绘了一幅情月画像。文夫人亲手缝制的衣袍及文宰相从毒雾深林带出的独仙草,琳琅满目,堆满了情月香闺,有些礼物,虽不贵重,制作的用心,却让她感动之极。
文宰相一介书生文人,冒着生命危险寻到几乎绝迹的“独仙草”,怕是用了穷极办法。
青翠碧绿,普通平凡如地上随处可见的独仙草,独独使用之人能成仙,对修仙之人是梦寐以求,散尽家产都想得到之物。然,给文宰相寻来了。
于凡人,寿命有限,独仙草助成仙,寿命延长万载,是几世轮回换不到的机缘。然,文宰相就这么给出了,虽然是给自己亲女儿,但也是轻易就给出了。瞧着手心的独仙草,半响,情月眼底血红,眸中含泪璀璨胜过星辰:“爹地,女儿万不能受!没有独仙草亦能成仙成神果位。爹地、娘亲凡人之躯,女儿只求万载作陪。这独仙草,你们留着!待日后情月成仙成神,再为你们延寿。”
“傻孩子,爹地既能寻到独仙草,就能有延寿之法。而今你需灵药补充灵力,这独仙草一株,当普通灵药万棵,作用甚大。”文毕华抱着情月,轻拍她的背部,温柔地安慰着她。
来到宰相府三年,心知文宰相温润如玉,性子温和,但一旦作出决定,天灭地毁,难更改!情月只好作罢,承了父亲的爱女之情。民间戏本里说的“父爱如山”,便是如此吧。她只顾着感动,未听出文宰相话里的另层意思。
顺了情月的意,没有大办宴席,但全府庆祝是必不可少的……上下数百人,摆出圆桌十来桌,算不作大办,情月亦不阻拦。熙乐融融是她乐于瞧见的!文宰相、文夫人、情月、文曲星、风儿及雪儿坐定一桌,满满一桌菜,俱是情月的口味。众人还未尽兴,府上来了位不速之客……
一位青衫道士,脚踏虚空,从大门徐徐而来,门口守卫竟未瞧见。
待他近到情月那桌,众人才发现他。只见他三十年纪,青色道袍袖口绣黑白色八卦图,无视众人惊诧的目光,淡淡的眸光掩住了看向情月的喜悦:“徒儿,为师遵守三年之期来接你了。”语气没有起伏,似在说一件及其平常又理所当然的事情。然他的话一出口,在众人中炸出了一道惊雷!
众人面面相觑。文夫人兀然明白,面带犹豫之色。文宰相虽疑惑但高兴再见旧友,起身朝他作揖:“武兄,可安好,你可愿来看我了。今日是小女生辰,来得正好,请入座!”
“不必,我只为她而来!”茅武道神色淡淡,不看文宰相,只盯着情月言道。
道士不愿多说,众人不明觉厉,文宰相尴尬地立在原地。文夫人走到文宰相与茅武道之间,微微福了福身子:“武哥,可是为三年前的约定?”顿了顿,又言“此事,我未曾向华哥和小女提及,容我解释一二。”
转头,面色复杂和尴尬的瞧向文宰相、文曲星和文情月三人,细细道明了三年前的一切。
文情月虽只三岁幼龄,但凡事自己作主!自是不认这突然冒出的师傅!再者,这不请自来的道士,见父亲不行礼,且不搭理父亲,好是无礼!遂万般不愿拜他为师,即使最后要履行母亲作出地承诺,也要好好惩治惩治他一番。
“与你作约的是我娘亲,不是本小姐!收本小姐为徒,须征得本小姐同意不可!”情月冷哼一声,言之凿凿。
“那你可愿意?”茅道士饶有兴趣地看着只三岁的小情月。
“不愿!”情月铿锵有力只回答两字,多一字都不多说。
“为何?”茅道士想知缘由,但情月不作解释,只得耐心说道:“贫道只愿传毕生医术与你一人,关门弟子岂不荣光?另,你娘与我约定时,未言明须经你同意。既作承诺,理应遵守。”
听此,文夫人面露愧色,低垂眼帘,默不作声,此时支持女儿才是王道。
小情月不忍娘亲为难,亦不愿拜他为师,故而:“臭道士,我情月不拜天不拜地,不拜任何人为师!你知我是谁!是以不够资格作我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