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流放下茶杯，轻笑三声就不见了踪影。
我和惊梦吃得非常尴尬，在没有旁人的时候，偏偏又是紧挨着坐，让彼此都很不自在。
“咱们先去找龙女吧，我现在很担心她出事了，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惊梦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你刚才不还很笃定，坚信她没事吗？怎么这会儿又慌了？”
“大白天先被人用车撞，后被人拿刀砍，还遇着了妖怪奇人，我现在什么都不确信了。这个世界真危险。连神佛都有可能被人砍，还有什么好说的。”
惊梦叹了口气：“这话你只能说这最后一遍，往后千万不要对人提起，否则害人害己。龙女要经受重重磨难，但只要处理得当，终是有惊无险。”
我稍微松了口气。龙女的修行毫无疑问要高过我们，如果她出了意外，我们也想不出什么好法子救她。虽然接触并不多，但我已经将她视作生命中不能缺少的人。
四下瞅了瞅，我怀着忐忑的心情说：“趁着现在没有旁人，我想问你一些话，你方不方便？”
惊梦用奇怪的眼神打量我，然后笑着说：“怎么这么磨叽纠结？一点都不像你了。有什么话你就问吧，能说的我不会藏着掖着。”
“那好，你先告诉我龙女的身份。”
惊梦想也没想就直接拒绝了。“这个不能说。”
“那换个方式问，龙女和和尚是不是一类人？”
惊梦哑然失笑：“你怎么会这么想。光头和长发分不清？还是说连是男是女都分不清？是一路人而不是一类人。细细想来，我们都是一路人……”
他这通话绕来绕去，看似说了不少却没有一句话说到点子上。“有些话不能说，有些话不能直接说。你明白了吗？”
我托着腮歪着头看他，突然也明白了一些道理，于是回答说：“明白，也不明白。那我不问这个了，你能不能告诉我你跟龙女是什么关系？”
惊梦似笑非笑地看着我：“你脸红什么？”
“哪有脸红？”说着伸出了另一只手往脸上摸，也没觉得脸上发烧。
惊梦：“你这样子就像是掩耳盗铃。是不是见她漂亮，动了歪心思？”
这回我的脸真红了。
惊梦：“你放心吧，我跟她没什么关系。你应该已经知道我和她都是刚入世不久，说实话，我和她来于一处，过去的十几年也都在一起修行。她的资质、性情乃至容貌都不似常人，与她相处其实非常困难。我与她勉强可以算是同门，其实我挺佩服你，你见过她的容貌还能保持平常心。”
“你千万别这么说，我忆不起她的容貌，她的容貌简直是仙，简直是人。我无法描述，甚至不敢想象。我知道自己配不上她，甚至稍微多想一些都会觉得自己太卑微。”
惊梦沉默了，拿起杯子晃了好半天，然后一口喝下。“你知道我第一次见到她之后，是什么样吗？”
“我快要发疯，满脑子都是她的身影。直到过去三年才渐渐平静下来。”
惊梦会这样？我简直不敢相信。不过听了这话，我倒是懂了点精神胜利的精髓。原来我有这样的定力。“那时候你才几岁？小孩子能有多少心思？何况东流上次也是第一次见龙女吧，也没见他有多丢人啊。”
惊梦：“东流的境界已经快要明晰真我，可他仍然出了大丑。而且你没发现，他一直在躲着龙女，今天去护送大师也可以算是一个借口。”
东流还存了这样的心思？我还真觉得很意外。惊梦已经吃完了，我还剩几口，赶紧往嘴里扒拉。
“其实你最应该问的是，你是谁？不过这个问题我不会回答。还是那句话，这个问题得你自己找寻答案，不要去问别人。之前我不回答你，是因为我也没有答案。今天突然明白了一点，但是却不敢说出来。如果我不是我，你不是你，那我们又有什么意义？如果你找到答案了，不要说出来，更不要告诉旁人。”
我嘴里已经塞满了食物，只有一边猛嚼一边使劲点头。
惊梦叹了一口气：“你慢慢吃，那个和尚给了我们一顿饭的机缘，没有吃完自然就没有变故。”
我被噎得不清，赶紧抓过杯子喝水，好不容易才顺下去。
“你说什么？这是什么意思？”
惊梦没有回答，而是看向了门外。“吃光了？”
门外进来了两个孩子，长得很是秀气。身上穿的童装应该是自家裁剪的，看起来别有一番趣味。这俩孩子都是一般高矮，但一个很胖，看起来肉嘟嘟的。另一个则很瘦，皮包骨头让人心疼。不过不论胖瘦，两人的气色都很好，而且脸上的笑容也都很灿烂。
“你说是不是胖的那个把饭全吃了，一点也不给瘦的那个留？”我小声问惊梦。
惊梦：“在小辈面前，别一副长不大的样子，而且吃完饭别忘了擦嘴。”
我捂住嘴巴，抽了一张纸巾。
两个小孩儿看见了我们，赶紧跑了过来。
我吓了一跳，可别是遇上了要饭的，被讹上可就糟了。
“公子叔叔，可找到您了。丹青（妙笔）给您磕头了。”
这俩孩子说话都一个腔调，一个叫丹青，一个叫妙笔，一见面就要给惊梦磕头。然而在惊梦和他俩之间偏偏隔了个我。于是我跳起来躲在了旁边。惊梦眼疾手快，一把扶助了两个孩子。
两个孩子这才注意到我的存在，这让我觉得有些尴尬。“公子叔叔，这是谁啊？”
惊梦瞧了我一眼说：“勉强也叫他师叔吧。”
两个孩子抱住了我的腿，甜甜地叫着：“见过胖师叔。”然后两个孩子围着我捉起了迷藏。那个瘦孩子一边躲一边说：“胖师叔是练了什么奇特的功夫吗？居然能长这么胖。比丹青还要胖呢？”
这我还能怎么回答，只能寄希望于脸皮够厚不会丢人。
惊梦：“胡闹！你们俩来传信怎么把正事忘得一干二净？”
两个孩子安静下来，都老实站好了。“师父让我告诉公子叔叔，龙仙子出意外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