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人练站桩,也讲究水磨工夫,不管有没有秘法传承,十几二十年下来,总会有明显的收获。但入手初期是非常艰难的,有时甚至称得上是折磨。有身上负重裆下点香的,有师傅在旁边不时来一闷棍的,甚至有些脑子活性子急的直接坐徒弟腿上。笑丘没有多插手,准确地说是教了法门之后就没人管我了。
我当然知道得用心学,好好练。但有一个无法避开的问题——我是一个大胖子。别说五分钟十分钟,三分钟我都蹲不下来。那晚不自觉地和笑丘蹲过一次马步,腿疼了好久,晚上睡觉还一直发抖。于是对自己说,等腿脚舒服了再练。过阵子好一些后,又对自己说,还没好利索。到了最后,别说三分钟,一分钟都蹲不下去了。口诀还没念完,心里就已经打了退堂鼓——不行了,腿要废了!
笑丘说不用太勤快,所以我就没怎么逼自己,这是一件很合情理的事,世间的事大抵如此。老师家长让孩子好好学习,不也没几个人听么?各门各派导人向善,可又有几人不去为恶呢?大恶易尽,小恶难除,人人都有自己的小心思。
我只是没必要折磨自己,这是个很好的借口。
而“涉水”我倒是时常练习,爬两层楼梯都得用三分钟。两手扶在栏杆上,半身子搭在扶梯上滑动,一脚在前一脚在后,每走一步都得停下来休息一下。自然的迈步两脚是轮换的,于是我停下来换了下前后手,再把身子翻个面。如果不是被人看见后招来许多麻烦,我可以在楼梯上磨蹭一节课。也许在某些方面我真是天才,但是我练习的时机却总也不对。高中学生不放假哪有多少不累的时候,不都是在打疲劳战么?我找不到精神饱满的时候练“涉水”,因此也就随便练练,刚好可以找机会偷懒。
这两样功夫都是为了让我改掉那个臭毛病,几天下来似乎也确实有效果,但也不能说完全是功夫的效果。
其一,圆船儿带动了那个行业的发展。本来一般人是搜不着那些网站的,自从闹得满城风雨后,各网站就如雨后春笋一般冒了出来。这让我很疑惑,圆船儿究竟是在举报还是在打广告。那些同学们得到信息的手段和渠道都多了起来,充电也不再麻烦我一个人。许多人排队等着给机子充电,还有个女同学跟我要mp3,羞得我说不出话来。从客观上讲,我犯错误的条件已经受到了很大限制。
其二,一直都在忙各种事情,注意力被转移,也没有心思想那些东西。从主观上避免了很多麻烦事。
但这个毛病还是没有改掉,坏事的是惊梦。海底跳也好,发杀机也好,都是一定境界后的自然现象,不是强求得来的。而且他只是跟我提起了现象,没有跟我讲明其中的道理。如果仅仅说现象,很多男同胞早晨起床时都能有相似的体验,但两者不能混为一谈。
那个活子时一般人是抓不住的。个人身体状况,外界环境变化,甚至别人的一句戏言,都可能对它产生影响。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一天之内,人的精神状况不是均一的,而是一直在起伏不定。那个无从捉摸的峰值就是活子时,只有修行人对自己非常了解才能抓住。我当然抓不住,但是我又时常想起,于是就想到了海底跳动,再然后就想入非非,胡思乱想了。
我后来才知道人的欲念最高涨时,常常也就是活子时。气机自发而动,身心会在较短时间内保持一种和谐,只是清精化浊,然后就散发掉了。
即使一个人的身体状况不容乐观,但在意动欲起的时候,可能跟平常人没多大不同。劳累过度的人也会在短时间内保持精力旺盛。这都是活子时,我不知道在这时候散掉精气有多大危害,反正那个时候抓不住,精气不能养身炼形终究也会自然散发。
因此当我想着那些事的时候就已经迟了,练“涉水”也没有效果。这两门功夫在一起练感觉非常奇怪,我也一直很苦恼。首先是“涉水”,累的时候不能练,因此只能先练“涉水”,可几步路下来,身体已经非常累了,别说站不住桩,一坐椅子上就跟黏住似的,完全不想动弹。我终于明白了“累”的意思,其实不是练功累,而是“涉水”把我身体潜藏的“累”都引了出来。走几步路不会那么吃力,如此疲劳是因为平时就很疲劳,身体处在不正常的状态,虽然看似健康没有疾病,其实病根早就种下了。许多人突发疾病猝死,原因就在于此,平日的劳累终究对身体产生了作用。
毛病没改掉,只是有所改善,大概是那阵新奇与冲动已经告一段落。而一直以来的习练似乎完全没有效果,让我心生懊恼和惫懒。或许我应该再努力些,但也只是想想而已。道理谁都懂,愿意做的没多少。而且近来心里还存着一些侥幸,学不会何必干着急,他们教别的不就行了。什么都学不会也不打紧,反正世界上道士、和尚、牧师都多了去了,也没见几个有真本事。
我向他们求教。离得最近的惊梦似乎在避着我,怎么都寻他不见。东流又不见了,似乎是代无名观去主持什么大局。唯一能寻见的是笑丘,所有事也都是他告诉我的。
我第一次找他,他说怎么惊梦总是好心做错事,很是发了通牢骚。
第二次,他说本该如此,也不能怪他,你自己得多想多悟,不指望悟出什么东西,把教的功夫吃透就行。
第三次,不等我找他,他自己就来了。仍然是下晚自习,地点也是在操场。我跟华永华在跑步,他跑十圈,我跑两圈半。
当时我正以散步的速度跑步,笑丘突然从一棵树上蹿了下来,把我吓了一个大跳。
“你跟那个女孩儿到底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