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然是在操场，东流责怪我：“怎么染上了那个臭毛病，那是大忌。吕祖有云‘二八佳人体似酥，腰间仗剑斩凡夫。明里不见头颅落，暗地使人骨髓枯。’你还没有入门，可以不守戒律，但长此以往形神皆伤，是取死之道啊。”
我有些惭愧：“我也知道不对，可是改不掉啊。是不是刚接触这些的缘故，没准儿过段时间就好了。”
东流冷冷地回应：“自欺欺人。”然后就带我去寻惊梦。
“他失算了，只看到机缘，没料到劫数。”一路上，东流只说了这么一句。
而宾馆里，惊梦和笑丘都在。
惊梦倒是心宽，一见面就对我说：“那些要充电的机子呢？我帮你先充着。”
这应该是风凉话吧，一般情况下我或许会认为这是在冷嘲热讽，然后会发脾气。可这时候我竟惭愧地低下头，默默把东西递给了惊梦。
他真的只是拿去充电了，然而插座不够，还有几个机子堆在了桌上。
“你们要不要看一看？”惊梦问道。
我的头更低了，东流没有回应，笑丘则是冷哼了一声。
“你们这都是怎么了？难道是我的错？”惊梦问。
东流说：“你只讲神通，不论因果；只思机缘，罔顾劫数。难道没错？”
笑丘：“导人向善难，惑人为恶易。错在你。”
惊梦争辩道：“神通有用有不用，因果还没到尽头哪能盖棺定论？机缘是他的，劫数也是他的，我们做与不做都没有妨碍。”
惊梦随手扒拉了一下机子说：“咱们争论有什么意义，不妨听一听他的意见。”
东流和笑丘竟齐声说：“那好，你说。”
他们紧盯着我，让我很不自在。“说什么啊。”
惊梦：“这毛病改得掉么？”
我：“毛病？我不知道。一直想着要改来着，总是说最后一次。我一定……”
我一定是语无伦次了，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听见，能不能听清。但居然没人打断我，让我干说了好久。
我停下许久之后，惊梦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不过是个人生活习惯问题，对他人没什么妨碍。放着不管行不行？”
笑丘抢先说道：“你害了别人拍屁股想走，哪有这么容易的事！”
等笑丘说完，东流开口说：“损他福德，伤他寿数。总不能不闻不问。”
惊梦沉吟良久说道：“我有两个法子，一个快，一个慢。你们用哪个？”
笑丘：“先说快的。”
“快的得看你们答不答应。”惊梦又藏着掖着，一点儿也不痛快。
笑丘有些不耐烦了，没好气地说：“你先说。”
惊梦站了起来，撩开窗帘看了看窗外，似乎是担心有人偷听。然后检查了窗户的插销，等到把窗帘合好后才开口说：“快的法子在你俩身上。先说东流，佛道两家都有戒律，不得淫邪。修行到一定程度很忌讳行周公之礼，一旦破戒轻则修行受损，重则伤身害命。这不错吧。”
东流缓缓点了点头。
得到确认后，惊梦继续说：“佛道皆有降龙伏虎的法门，你传他一个不就行了。”
东流说：“这白虎是你引出来的，还打我的主意。修行到了自然龙虎降伏，现在他没法入门，还谈什么法门。”
惊梦微微一笑：“那可不一定，据我所知就有个法子——马阴藏相！”
“不行！”惊梦话还未说完就被东流断然拒绝。
惊梦似乎早就猜到了，也没有纠缠，转而跟笑丘说：“见到你之前，我一直以为武术难以跟佛道正法相提并论，如今算是大开眼界。武学最重身心，你传他一个炼形调心的诀窍不就行了。”
笑丘回答：“武要养，不可伤。他的身体素质本就不如常人，哪里经得住。”
惊梦又是一笑：“不一定。武功的玄妙不可小视。想帮他，你可以传授缩阳入腹。”
“不行！”惊梦话音未落又被打断了。
惊梦故作发怒状，说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让我怎么办？还是说你们本就不愿意教真东西。”
东流不说话。笑丘却是忍不住的，他立刻反驳：“那是修行后的成果，是一定境界的自然显现。你只说手段，这是要把他害死！”
惊梦吁了一口气。“那就只有慢办法了——等。”
笑丘：“等？这算什么办法？”
惊梦一副神秘的模样。“有些事我看得比你们透。既然是机缘，我们说了不算；既然是劫数，咱们也帮不上忙。等着吧。”
笑丘似乎很不放心，于是说道：“你说得轻巧，什么都不干那可不行。”
惊梦一副讨饶的模样。“那你说要我干啥，我听吩咐。”
笑丘说：“你把这事儿解决了。”
惊梦朝我狡黠地笑了笑，然后对笑丘说：“你的徒弟总归你想办法。这样吧，修行离不开师、法、地、侣、财，这事儿就包我身上。他的事你多费心。”
笑丘想了想，终于是答应了。
惊梦将插头拔下，换了机子继续充电。嘴里一直抱怨。“都想着长生，其实也都早死，只是发现得迟罢了。不成仙不成佛，终究是些守尸鬼，还想那么多干什么。”
惊梦指了指窗外，说道：“一念之差，昧心奶粉害了多少人。你也是受害者，你怎么看？”
居然是对我说话，我老半天才反应过来，大脑一片空白，于是摇着头说：“不知道。”
他收回了手指继续说：“那些视频、文字害人不浅。获取钱财是一方面，只怕背后还有大国博弈。你仍是受害者，你怎么看？”
这话我没听懂，于是仍摇着头回答：“不知道。”
惊梦继续问：“修也是空，不修也是空。可偏偏有正邪善恶，还分大道旁门。你还是受害者，你怎么看？”
我更糊涂了。再一瞥旁边，东流和笑丘居然也不帮忙，任由惊梦刁难。我扔过去一个乞求的眼神，想让他俩帮忙，可他俩却像是没看到似的。无奈之下，只好继续摇着头回答：“不知道。”
惊梦叹了口气：“一问三不知，三问九摆头。这就是天意啊。”然后一下子躺倒在床上，也不看我们，嘴里说着：“笑丘，你的伤还得静养，不要轻易动真功夫。这教徒弟，本就教不会，你千万别太用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