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妹,你过去。”白师姐说。
白师妹:“陈师兄请吧。师姐要说的是师门秘传,不能有旁人在场。”
陈师兄不太高兴了。“我不听着,谁知道你传的是什么?师门秘法不能轻传,你可别开玩笑!”
白师姐瞪了一眼陈师兄,说道:“你看我像是开玩笑的样子吗?”
陈师兄不甘示弱。“那也得看他愿不愿意。无心岫从来没有收过男弟子,你现在教他正传法诀,那他算什么人?各派高人都曾传法,但没有一家拉他入伙,你还真是不怕事。”
白师姐皱起了眉头。“又没有让他拜师,教点东西怎么了?你正一的那一套他得的比你还全,不也没成道士吗?我看你就是来找茬的。”
白师姐将手一抖,法器便已经亮了出来。陈师兄见了赶紧躲得远远的,白师妹回头一笑跟着离开了。
“公子跟你说过吧,法不传六耳。”
“说过。”我下意识地回答。“你说的是那个公子啊?”
白师姐有些慌乱,斜着瞟了我一眼,说道:“不该问的别问。”然后顾左右而言他,很生硬转开了话题。
“有他俩守门,应该没什么问题。本来也不是什么精妙的秘法,各门各派都有传承,秘法也都大同小异。只不过假如让普通人听去了,可能会害人害己。”
“惊梦说正传法诀照着习练就成,大不了修不成,不会伤害身体啊。至于害别人就更不可能了,他就是一普通人,害不害人跟神通法术没有关系。”
白师姐收起了法器,睁大了眼睛。“你还有这样的见识!可惜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政客商人愚弄人心,权力和钱财是他们的工具;专家学者扰乱人心,权威和知识是他们的工具;和尚道士蛊惑人心,信仰和救赎是他们的工具……
害人害己跟工具无关,可是少了工具,多少要好一点,对不对?”
我连连点头。
“所以说杀人的是人,不是刀子。咱们不丢失刀子,以后别人想杀人就只能用手掐,那不是一场功德吗?”
我挠了挠头说道:“师姐说得对。这番话怎么像是笑丘说的?”
白师姐哼地一声,猛地跺脚,把我都吓到了。修行人并非是木头人,不过师姐显露小女儿姿态的次数并不多。
这妙法一传便是三个多小时,可是我感觉却只是几句话的事。白师姐肯定用了某种神通,她将妙法演示给我看,且使我记住了每一个细节。而我的元神并没有因修行而发生改变,换言之我和普通人并不区别,也没办法在短时间内接受太多信息。可我的元神毕竟显现过,接受一些东西比普通人要快许多。
饶是如此,时间仍耗去不少。这秘法无比简单,甚至对修行都没有什么助益。用处只有一个——饿肚子。
我缺乏医学常识,所以无法判断白师姐的话正确与否,或许以所谓的科学标准看问题本身就存在问题。可是我并没有玄光照体的境界,无法自见其神,师姐没有办法才不得不来了个中西结合。
胃是一个悬着的袋子,是一个容器。不论有没有食物,它都在不停工作,分泌胃液,或是蠕动。如果长时间不进食,很容易导致胃出血,乃至穿孔。当然,师姐的原话并不是这样,甚至可以说根本没有话语。印入元神的信息超出了语言的范围,我只能尽可能用语言描述,而不能说用过了什么语言。
以我的修行和见知,尚不能说出其中的玄妙。言归正传,以胃为核心,有三个办法避免身体受到伤害。
其一,运气护持。这个气可以是元气,也可以是丹气,反正我也不是很明白。气息流转,胃就不会受损,但这法子似乎很不容易,毕竟一般人是无气可运的。
其二是定。静中凝神,定中护体。入静之后,精气神充盈不泄,消耗谷气运行的器官都会得到休息,其运行会逐渐减缓,甚至到最后会全无作用。就我个人而言,器官全无用处这种事不能深信,那必然是极高的境界。但入静能调节身心则是毫无疑问的。心气平和,呼吸和心跳都慢了下来,何况是胃呢?
其三就是真功夫了,辟谷不等于不食,餐霞服气、餐风饮露不都是在进食么?从五谷凡俗之物中解脱出来,非世之高人不可为。
为什么我会如此强调胃呢?大概是口腹之欲难以忍受吧。其实气护持的是整个肉身,而非某一个部位,静的道理也是一样。我最感兴趣的辟谷之术,最核心的东西还是缺失了。境界不到,说了反而会有害处。可师姐提到的东西也很珍贵。
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就像是鸡肋。对修行没什么用处,只是拿来饿肚子罢了。我疑心创出这门功夫的前辈遇上了荒年,没有饭吃才不得已饿肚子……
我暗自腹诽,这给普通人用的功夫是否跟修行相悖呢?当然,对非洲的难民而言,或许是个福音。我一无钱二无权三无良心,只要不说我违法,那我就传法去。吃一顿管上几个月,倘真能如此,这个世界应该就能真正和平了。
可是这法子有个弊端,肚子不饿了嘴巴还是馋。原本我也没觉得肚子饿,陈师兄非说那只是表象,其实对身体伤害非常大。师姐传我秘法之后,也不伤身体了,可他们都忽略了馋的问题。而馋才是最大的问题。
仔细一想,他们是不是故意让我忍住馋呢?毕竟这是我面临的劫数。劫数似乎也有某种度的限制,比如对于女色,度过劫数并非没有了男女之欲,这馋应该也相似吧。但是对于女色,有龙女帮我,对于口腹之欲我又能如何呢?
还是先忍着吧,刚好可以看看我的意志有多强。人总是会做许多多余的事,可却没有多少人发现自己的画蛇添足。不用吃饭能否就不吃呢?不必爱人是否就可以不爱呢?
陈师兄和白师姐来去匆匆,像是在我面前演了一出戏。除了修行之外,究竟是想告诉我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