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上唯一的大户是跑山货,做生意的。趁着夜色未晚,急匆匆的赶回了镇上。伙计们如释重负的到茶馆、酒楼要了些吃食。那些个管事则是三两成群的去那些快活的地方。离家太久,见了老熟人自然是要说话的。外面的见闻就成了伙计们吹嘘的成本。
“这一路上可是担惊受怕的。哎呦,你不知道?要是你看见了保准尿裤子。”嘴皮子利索点的汉子,里外三层的被围在中间。“这一趟倒是没什么惊险的。过小桥村的时候···这会儿想起来还起鸡皮疙瘩的···”众人一阵催促,汉子抹了把胡子上酒水,“村里出人命了···哼,要是一个两个的,那也不是个事啊。全死啦!”语气一沉,两眼一瞪,倒是将周围的人吓了一跳。
“你再说说,说说···”
“我他妈还说什么,光顾着跑了···”
“哈哈哈哈···”众人一阵大笑,丝毫没有嘲笑。
“不过,刘管事说有妖怪,村里的路上都是碎骨头,还听见一声怪叫把他吓的都尿裤子了··哈哈哈···。”
“这是怎么说的。”一阵唏嘘,随着便是一阵大笑。
“刚才那几个出镇的人···”店小二听着害怕,竟还能想起刚才的三个过客,实属难得。
“又不是你老子,管那鸟事···咱们喝酒,来来来”谈资终究是谈资,再恐怖的事情也只会随着酒下肚,然后归于空气或者是尘泥之中。
前面就是小桥村,然后就到了镇上。想着回到镇上,春光楼里···嘿嘿嘿,刘管事猥琐的笑起来,有些荡漾。车队突然停了下来,一阵烦躁,这要是耽误了行程,为准那两个小娘皮会被别人叫了去。“嘛呢嘛呢,还不快走?不想娘们啊。”短短的几句话,刘管事却是越说越气,最后都喊了起来。一个汉子从前头跑回来,用手抹了一把沾着汗水的胡子,“刘管事,村子里不太对劲啊,您去瞧瞧?”
“走!”捏着山羊胡,躬着背,八字步,用着最有气势的姿势,招了招手。
“诶。”汉子心里暗道:狗仗人势。
“哪里有问题,哪里有问题!”刘管事再往村头一望。是很不对劲。往日路过,村里不是家家冒烟火,就是小孩到处乱跑。光是静的就有点不正常,空气里还透着些冰冷。没有雾,却看不真切。看着平日里瞧不起自己的伙计们,刘管事大是得意。
“我去看看···”伙计们一阵赞叹。是不是真心实意,刘管事就不得而知了。
心满意足的踏出了十几步,虽说不远,却是他最为得意的一段往事了。一阵阴风吹过,刘管事一个激灵,眼睛不停的乱转,活像一个鼠妖。看向背后,伙计们的身形看不真切,声音也小了许多。一时间,各种惊悚的听闻都化作真实的念头直冲脑海。全身一抖,鸡皮疙瘩也是前赴后继,下面突然一阵充实,好像十几天没有如厕一般。两腿一夹,再用上双手,似乎可以缓解一下。
往回走了两步,看着伙计们模糊的身形。刘管事还是决定就地解决。往路边走了走,确定那边看不见才开始解开腰带。
才舒服了一半,突然一声凄厉的惨叫声把刘管事吓的腿软。中间那物事也软软的垂下来,湿了一裤子。视线越发的模糊了,四面八方似乎都透着邪气。刘管事一阵手忙脚乱,还是没能把腰带系上。
“桀桀桀桀,别跑了···桀桀。”声音低沉、阴森,分不清从哪里传过来的。
“啪嗒”、“啪嗒”,伴随着沙石路上拖拽物体的声响。刘管事濒临崩溃的边缘。平日里本就是欺软怕硬的性格,逗逗小孩还可以,何曾经历过什么大事。
“救···救···我··”
刘管事脑门上都是汗水,嘴巴干干的,不停的吞咽口水。突然听见伙计们七嘴八舌的喊着什么,似乎是要他赶紧过去,有的甚至跳了起来,甚是着急。像是找到点存在感,猛的一跳,两手拎着裤子就往回跑···三角脑袋靠在车子上,大口的喘气,“走,赶紧走。”声音里甚是疲惫。伙计们也是难得的唯命是从。他们哪里还有胆量走小桥村。
刘管事抱着姑娘,忧心忡忡,似是还没缓过劲来,下面更是没缓过来。东家是报官了,他心里隐约觉得这事情报官是没用的。一想到那个恐怖的笑声,便是全身不自在。
“哟,今天还害羞的冒汗了啊···咯咯咯,奴家给您擦擦汗。”
刘管事没说话,只是喝酒。毕竟官府封口的赏钱不是白拿的。
利青锋站在村口,看着村子,隔着一座小桥,似乎站了很久。望着天空上氤氲不散的妖气,青年抬起步子乡村子里走去。紧挨着的村舍呈着病态,而此时那些虚掩着的门窗内升腾着淡淡的异样气息,像极了不幸求魔失败垂死的躯体。短打青年手里握着黑布缠绕的东西,像是一个战神拿着一件神兵利器。猛的一个转身,像是整个人刚才就是如此站立着的,角落里渐渐浓郁的气息又逐渐消散了,一双红色的眼睛似是一闪而过。紧了紧手中的东西,抬着步子青年准备向村子的深处走去。
“啊!···真晦气,这么个破村子···再不走就要被雨吐口水了。还吃,熊孩子。”声音有些熟悉。
利青锋抬着头,皱了皱眉,努力的看着天空,又看了看村子的深处。终是下了决心,退到了村头。一老一小在桥上东张西望。小孩子看着村子的方向显得异常的乖巧,躲在老人身后一声不吭。
“走吧走吧,这村子一看就没油水。小天,咱们走。”
“好啊好啊,快走快走。”拉着说书老人已窜出了几步。
利青锋经过老人身边,略一低头,便自行找避雨的地方了。
天正酝酿着雨意。
镇子却早已蒙上了一层梦的味道。店小二正竖着门板准备打烊,一个头戴黑纱,身着黑袍的人拦了一下。店小二打量一眼,黑纱里面容消瘦,黑袍内确实壮实异常,暗道,定是世外高人。
“小哥,被屠了村子的小桥村怎么走。”声音沙哑异常,像是在喉咙里咬着腔调,又像是许久不曾说话,显得太过生疏。
店小二很诧:哪里的村子被屠了?莫不是白天那几个跑山货的人在吹牛说的那个?说了去处之后,店小二将村子如何凶险照着听到的说了一遍。黑袍人慢慢走开,向着小桥村的方向。黑袍拖地像是飘着的一样。店小二不知道他是怎样的一个行走方式,就像不知道手里怎么会多出一块碎银。
背着店小二,黑色的头纱里两点赤红闪烁:“这一次,可以报餐一顿了。”
天终于被云裹的喘不过气,开始落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