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川的神经顷刻拉紧,等待着靠近时的一搏,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当他迅猛的转过身之后,看到的却是——
却是一个少年,一个和夏川差不多大的少年。
少年穿着白衣,牵着白马。比起夏川的狼狈疲惫,更显得少年春风得意,气定神闲。
夏川绷紧的神经微微松动,弯着的身体也渐渐直了起来,他站直身子看着面前的少年问道:“你是谁?”
白衣少年笑而反问:“你又是谁?”
夏川皱眉,依旧警惕地握着刀,他坦率的性格促使他不会做过多的隐瞒,便回答道:“我叫夏川。”末尾又加上一句,“要到前方的大荒山去。”
如果是别人,或许只会暗中警惕潜在的危险,而夏川不一样,他的性格决定他一定会把潜在的危险拉至明处,从而窥个清楚!如果这突然来到的不速之客当真是怀着不好的坏心思,夏川的决定就是决斗。
“我叫云浣。”白衣少年答道,他放开马的缰绳,安静地在韧河边蹲了下来,并拿出随身携带的汲水用的水袋把水袋装满水。
“你也是来寻找扶苏一族的吗?”夏川在他的旁边蹲下问道。
云浣却不怎么理他,不冷不热的态度让夏川有些尴尬。
但毕竟大家年龄相仿,夏川觉得没有云浣并他想象的那么危险。
大家都差不多大,或许正是能好好说说话的年龄。夏川这样想着。
汲水成功的云浣盯着夏川看了好久,突然问道:“你几岁了?”
“啊?”夏川狐疑,摸摸头然后老老实实地回答说,“十六岁。”
“十六岁啊”,云浣眼中带笑,“这样看来我的确比你大一些,你应该叫我大哥才是,云大哥怎么样?”
这样说话的云浣显得玩世不恭,和他先前的气质完全不符。
“凭什么?”夏川不乐意地扯直了脖子。
“不叫也可以,不叫的话,你就和你的爱马一起吃草吧。”云浣笑道,说话声如同溪水淙淙,甚是好听。
夏川有些脸红,意识到自己刚刚和小红说话被别人听到了!一下子就变得如同被狐狸踩了尾巴的兔子,全身的毛都炸了起来!
自然已没有刚才拔出匕首的果敢,他变的害羞和腼腆。
他想起了妹妹洛川,在猎焰,每次他和小红说话,妹妹洛川总要孩子气地笑话他。
妹妹洛川很天真,他们的感情很好。洛川现在应该已经发现他不见了,凝月姑姑不知道是否会告诉她。还有父王,不知道又有多少时间是清醒的,清醒的时候是否会想起自己。
想到这里,夏川有些失落。离开家这么远,孤身一人。他还是第一次做出这么大胆的事!途中有很多次他都在问自己,为什么当初要做出这样的决定,把自己推入这样艰苦的情景?如果是太家里,他就可以每天安逸着做他的王子!
简直就是自讨苦吃!虽然最初是因为凝月姑姑的撺掇,但最终做出决定的还是自己!
现在还要忍受面前这只笑面虎用食物作饵的调戏!
夏川深深地皱着眉,心中全是对自己独自来大荒山的埋怨!
凝月姑姑也是,明明说她把一切都安排好了,结果沿途除了面前这个气人的家伙谁也没有遇到!
云浣从包袱里拿出一大块大呼呼的大饼,香喷喷地吃了起来。
夏川一咬牙,喊道:“云……云大哥!”
多日未进食,在云浣提起食物的那一刻就自己垂涎三尺,如今再被饼的实物诱惑,他早已忍不住,就差扑上去了。
“再多叫两声。”云浣没有见好就收,变本加厉地笑着要求。却在夏川的脸色变成茄子的前一刻,眼明手快将手中刚刚吃了一口的大饼塞进夏川的口中,夏川惊得目瞪口呆,在猎焰还没有人敢这样对他,敢把自己吃过的东西塞进他的嘴里!
夏川有些生气,但紧接着就听到云浣说:“放心吃吧,我刚才已经替你试过毒了。”
云浣说的是云淡风轻,却让夏川的心中一沉。
“怎么?你不会这么快就相信一个陌生人吧?”
云浣戳中了夏川,咬着饼的夏川愣了愣。
是啊,他竟然这么快就放松了戒备?
究竟是面前的这个人沟通技巧太高明,还是他太笨了?
虽然目前狼狈的他身上并没有什么利益可以让人谋财害命的,但他的身份……
云浣吃饱喝足之后就开始收拾起他的爱马,马的名字叫做寒溪,就和云浣的人一样,宁静而出尘,那是一匹云一般飘逸洒脱的白马,在云浣的一声口哨声的呼唤下,踏着夜色潇洒而来。
和夏川随意取的“小红”相比,简直被甩了一片草原。
夏川平生未见过如此具有仙风道骨的马。月色下,云浣与寒溪一人一马,云浣给寒溪清理着身体,洗去风尘。他的动作柔软而又优雅,寒溪看上去也很开心。
坐在韧河边的夏川突然想到,来到这里的人应该都是为了寻找十五岁前消失的扶苏一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