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车轮转的飞快，风打在他脸上并无知觉，李慕心里清楚，周磊对他是不屑的，是的，她不屑做他的妻子，她要的只是那个位置。和萧皇后一样，她们都一样，要的不过是君王身旁的那个位置，仅此而已。
然而，即便如此，他亦心甘情愿，她就是他的劫数。
许是清明将至，一路上的行人都一脸哀伤，低头匆匆而过，远处坟地旁已经有人带上祭品，叩首祭拜，稀稀落落地沈腾起袅袅青烟，纸灰如白蝴蝶般漫天飞舞。这年头，死的人能有块地埋了是幸运，活着的人能够上坟祭拜算是万幸。
周磊悄悄掀起帘子，那阵阵青烟裹着的哀伤悄然而至，她来到此处好似过了一辈子似的。不知世界那头，是不是有人还会记得她，是不是有人会在清明祭奠她，想来，那世界的一辈子好像也并无什么可留恋。
一行人不日便到了潞城，此处便是进入蒲州的必经之地。原本待在城内等候调遣的齐王府旧部们早早在城门外侯着，见李言高坐马背，远远而来，纷纷向前，拱手行礼，齐声高喊：“恭迎侯爷！侯爷！侯爷！侯爷！”
李慕眼前雨蒙蒙的一片，想着日后这些人的离去不免有些失落，咽了一下口水，抬手示意安静，声音略带嘶哑道：“诸位！诸位！不敢当不敢当，李某不才，让诸位失望了。前些时日发生些变故，想必大家都有耳闻……”
“我等誓死追随将军！”
身后的众人亦高声齐呼：“我等誓死追随将军！”
“诸位的好意，李某心领了，齐王府一定会给大家一个交代。”
队伍前头的两位将军低头拱手高声表态：“将军一句话，咱们必定赴汤蹈火！誓死追随将军！”
“我等誓死追随将军！”
“多谢诸位，眼下蒲州战事吃紧，待支援蒲州一事落定。齐王府将在蒲州为我二弟和郑王府二小姐——郑云儿办喜事，届时齐王府所有大小事宜将由我二弟李慕全权负责。”
众人倒吸一口气，看了一眼李言身后的郑云儿。外界早已听闻郑王府二小姐泼辣，武功不在一般武夫之下，较之大姐，更胜一筹！委身李慕做小妾，大家不禁低头相互询问起来，在他们看来，齐王府李慕只是一文官，早先皇上下令让其接管齐王府兵马之时，他们这些出生入死的副将便一肚子意见，纷纷表态愿意跟随李言前往边城。如今虽说李言失势，可换将领一事事关重大，一个小小的文官如何独挡一面！
人群中也不失赞成的声音，大抵不过是有郑王府支撑，李言必定能成大器，为了日后的前程还是需要有年轻人跟上，更何况，这李慕号称智多星，定不会辜负齐老将军的重托。
“大家大可放心！有郑王府全力支持，咱们齐王府定会安然渡过难关！届时，人员分配还是会再从长计议，大家不必太过担心。眼下蒲州一战，诸位可有什么想法？”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开始议论起来，却无人提议。在他们看来蒲州一事齐王府大可不必掺合，从灭陈开始，齐王府经历大大小小的战争数都数不清，是时候养精蓄锐了，否则如此消耗下去必有一天会拖垮。
此时，李慕翘着二郎腿依旧坐在马车上，这些人跟随大哥出生入死，突然间让他们愿意服他这个刚出茅庐的后生才怪。
周磊在轿子里听见他们的谈话，越发听不下去，隔着帘子戳了戳李慕的后背抱怨道：“这些人真是鼠目寸光，愚不可及！你不会怯场了吧？”
“嗬！你也太小看我了。”
“你最好有这个胆量，否则我赌输了，可就不值了！”
“放心！你肯定会成为我的女人。”李慕一下从马车上跳起来，走至小云儿身后。
“大哥，咱们还是先进城再商议蒲州一事。”
可李言看都没看他一眼便立马下令：“蒲州久攻不下，必须即刻启程，出奇制胜！”
此令一出，众人有些摸不着头脑般相互一望，李慕则有些尴尬地咳了一声，敢情让他做主不过是和幌子。
“蒲州之战事关齐王府日后的安危，愿意前往的即刻随我启程，不愿前往的亦不强求。”
人群中，一白胡子老人摘下盔甲，向前一步提议道：“将军，说句难听的话，蒲州一事，齐王府为何不冷眼旁观？咱们征战多年，再如此消耗下去对齐王府不利啊！”
“孙老将军。”李言拱手谦让，咬了咬牙，继续道：“树欲静而风不止，若是不去……只怕齐王府要面对的只怕不止五郡夹击了。”
“将军的意思是？”
“破釜沉舟，背水一战，绝地逢生！”
寥寥几句将齐王府的计划隐喻地一一道明，这也让李慕意识到事态的严重。
“我等誓死追随将军！”
众人亦明白军令如山，纷纷附和：“我等誓死追随将军！”
一行人便分头开始整队出发，李慕讪讪地坐于马车上，大哥并没有将军权交于他的意思，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此去蒲州大哥早已有了详细计划，而这计划到底是什么？
周磊推了推他道：“吃瘪了吧！咱们怎么说？跟着他们？还是……”
“不知道……你觉得呢？”
“你猜你大哥下一步有何打算？”周磊一语道破他心中所想，李慕更坚定了刚才的想法。
“大哥应该不会直接去蒲州……若想拿下沐王……不仅仅是破釜沉舟那么简单。”
“那咱们就跟了去！”
“跟了去？嗬！我看大哥并未有此打算，况且，咱们并不知他们到底去哪，有什么具体计划。”
“这有什么？咱们先换两匹快马，偷偷混入队伍之中！若是此行真如你预想的那么危险，正好咱们可以助一臂之力！若是一切顺利，功劳簿上也得有你的份！否则，你想撼动那些人简直是天方夜谭！”
“你确定要跟了去？”
“你小瞧我？不就是当一回花木兰么？你到底想不想夺回军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