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之上,自从诸葛成德回朝之后,声音便更少了。因诸葛成德征战有功,各种赏赐络绎不绝,更是被封为宰相,如此一来,殿上大多数人替换为诸葛世家一党,都是些平庸鼠辈,平常里不过是例行公事,如同木桩一样杵在大殿上。剩下的少数人,如周忌、李言、李慕之流,虽能文能武,大多数时候都是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即便有些时候政策朝令夕改,荒唐昏庸,碍于丞相高庸的下场,亦是敢怒不敢言。
这样的朝堂皇上亦觉得无趣,歪坐在龙椅上,昨夜容妃带回来的消息让他大吃一惊,心中还是有所疑惑,正寻思着再次确认,却不想他的亲哥哥一把火将自己烧死在齐月楼内。永阳城,真是风水宝地么?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众人低头不语,等着皇上离开,不曾想一阵沉默之后,皇上瞪开眼睛,“啪”地一拍桌子!
“李言,无事启奏么?让你异地建都,让你选个地方,怎么?朕不问你是不是永远也选不出个地方呢?”
李慕上前一步:“回皇上,臣一直在挑选地方。只是比永安城好的地方屈指可数。”
“你的意思是再让朕搬回永安城不成?”
“不知皇上觉得永阳城如何?”
“永阳城?就是北邙山那边的荒城?朕怎么听说北邙山经常野兽出没,荒草丛生,这样一个地方有什么好?”
“回皇上,建都之要,一形势险固,二漕运便利,三居中而应四方。永阳城北靠北邙山,南临伊水,被山带河,确实是一个值得考虑的地方。皇上可以派工部前去勘察,臣听说工部尚书诸葛恺府上有一神人,甚懂奇门遁甲之术,不妨让他派人算上一算。”
“呵呵……回皇上,臣早已经命人前去勘察数地,选址亦呈送宰相大人,只等礼部挑选出合适之地,再作评定。”
“哦?诸葛恺!你勘察了何地啊?”
“回皇上,永阳城。”
“哦?这么巧?这地方好在哪呢?”
“永阳城为破木之冲,皇上您乃是水命,水生木,再者永阳城在南边,南属火,木生火。如此一来,除了它地界狭小,荒草丛生之外,的确算得上是皇上的风水宝地啊……”
李慕一听,心中暗暗发笑,这个诸葛恺!一心想拍马屁却又没个本事。若不是郡主一早跟随他入宫,蒙上黑纱以千机阁阁主的身份在偏殿偷偷拦截了他,凭他的脑子和人脉,绝对不会想出这样一个地方和这么好的点子。
“哈哈哈哈哈……”一下这么多人提起永阳城,心中虽有疑惑,可一个个说的合情又合理。笑了一阵反问:“成德啊,成德,你说呢?”
“既然二位大人竭力推荐,不如赶紧破土动工,限期三个月,够了吧?”
“三个月?宰相大人这是口误了吧?一个都城怎么可能在三个月之内完工呢?”
“怎么?李大人你这是在替工部担忧吗?”
李慕装作口误,垂下头道:“下官愚钝,愿听从宰相大人安排,一切听凭工部吩咐。”
诸葛恺一听三个月,早已傻了眼,正打算睁只眼闭只眼,迷迷糊糊糊弄过去。不想李慕居然替他出头跳出来,这要是三个月期限白纸黑字下了圣旨,那了就赖也赖不掉了。赶忙慌张地喊起来:“唉……李大人,你,你这是推卸责任哪!这个异地建都乃是礼部和工部共同责任,怎地大人不愿……”
“三个月!皇恩浩荡!建都一事礼部理当听从工部安排,一个小小的永阳城,三个月绰绰有余!”
诸葛成德打断他的话,直接下了结论,坐在龙椅上方的皇上一想到三月之后便可移居新都,心里直痒痒。眉开眼笑道:“还是要宰相大人出马哪,诸葛恺!自家人得多向自家人学学。”
“臣……领旨。”嘴上这么说,心里头说不出的苦来。虽说同为诸葛门下,他这个关系拐了七八个弯。诸葛恺原姓武,落魄之际被诸葛世家一管家所收留,寒窗苦读十载,终小有所成,当了个芝麻小官,虽胸无大志,倒也安于现状。怎奈,树欲静而风不止。官场之中,没个人照应,便是是非不断。好在他算得机灵,更名改姓为诸葛,加上他一贯小心谨慎,左右逢源,这头衔亦不会爬地如此之高。只是,新皇登基,诸葛世家纷纷鸡犬升天,落实到做实事的时候,苦差事自然落在他这个“外人”头上。这差事办好了,那是宰相的功劳,办砸了就是他的纰漏。
那边朝堂上为了异地建都商量地如火如荼。这边,周磊偷偷闯入皇后的万寿宫。萧蕊正于窗台下拨弄着琴弦,珍姑端着汤药立于一旁。
一曲终了,珍姑跪地,将汤碗递上前去。她只茗了一口,用帕子擦了擦嘴角:“下去吧!让他们都去外头侯着。”
“奴婢告退。”
待她退出屋内,周磊从帷帐后走出来道:“皇后,好兴致啊!”
“你不好好在济远寺待着,大老远跑这来做什么?”
“这天下那么大,你哪里不能待着,偏偏要选永阳城呢?”
“原来,妹妹今日前来是为了此事。”
“你为了报仇,这个价码压得太高了吧?”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不定永阳城那该定哪呢?”
“那么多人都在永阳城,难道你就一点不担心么?”
“担心?这世上的事,靠着担心就能解决了?即便他们躲在永阳城一辈子,也终会有一天被人发现的不是?再说,你就要远嫁异族,他日回娘家还能回去看看不是?”
“谁要嫁去那种鬼地方!”
“呵……妹妹,在朝堂之上你可是满口答应了的,说反悔就反悔,可是要牵连齐山王上上下下几千条人命呢,即便你不稀罕,你别忘了杨川的命也在其中。”
“你!”
“所以说,我的好妹妹,一切,还是按照姐姐的计划行事才是正理。你可以护得了一时,你能护得了他们一辈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