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轰然关上,曹谦躺在屋外的荒地之上。
屋内的火光有些闪烁,曹谦觉得自己的胸口痛得难受,碎掉的骨头似乎扎进了肉里面,动一下都会很痛,曹谦想起小时候和小伙伴捉迷藏,自己躲在柜子里,却被父亲一不小心上了锁,自己就在柜里面躲了一个下午,又哭又闹,却没有人发现他。
他觉得自己今晚比那天还要无助。
火光又颤动了一下,房间内依稀响起了碰撞和摔烈的声音,像是起了冲突,曹谦努力支撑起身子,还未站起来,就看见老包又从房内冲了出来,只是这次他全身是血。
“曹谦…曹谦,你老娘自杀了,这可不是我做的啊,你可得给我证明啊。”
曹谦脑袋“嗡”地一声,顿时感觉天旋地转,他双手支撑着膝盖,努力地朝屋子里走去,他扶着门框,看到了那个躺在血泊之中的女人,衣领已经被拉开,露出雪白的肌肤,但是那片肌肤之上却插着一把短刀,鲜红的液体从那短刀的伤口之中流出。
曹谦顿时感觉眼前一黑,黑暗之中,那个梦再次袭来,无边的火海之上,男人女人被不停地砍杀……他感觉自己的背好痛,像是有熊熊的烈火在那里灼烧着,像是要把他整个人燃尽这火中,但是剧痛之中,曹谦感觉自己的眼睛渐渐清晰了起来,空气的流动仿佛是流质一般,他能轻易的感受到身边的一切,墙角的老鼠,房檐上的小鸟,母亲伤口中缓缓流动的鲜血,那些看不见的东西变作声音传到他的脑中,再生成图像,曹谦从未感觉这个世界如此清晰,他的手中充满了力量,像是可以一拳砸破青石。
但是曹谦感觉自己的喉咙好渴,他的双手在颤抖,他现在想…杀人,只想…杀人!
曹谦现在只想…杀…杀死那个侵害母亲的人!
月亮被乌云渐渐遮住,变得昏暗了起来。冷冷地阴风吹着破败的乡间小路,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烂的味道。
老包哆哆嗦嗦地朝着马车跑去,他以前蹲在县口的时候经常看见赵三娘穿着大摆的裙子从他面前走过,笑魇如花。
他好多个寂寞的晚上都在幻想着能和这个女人共度春宵,但那时候赵三娘是曹家的女主人,他老包只是个死了老婆的鳏夫。但今晚他的梦想终于要实现了,哪知这个女人这般刚烈,居然还藏着刀子。在自己压上去的时候突然像自己一刀刺过来,要不是她这两日的奔波如此虚弱,那自己这就已经死了。
这赵三娘看一刀没有扎死老包,估计就没机会了,连眼睛也不眨一下,朝着自己的胸口就是一刀,那血溅了老包一身,然后一下子就断气了,老包虽然是个地痞无赖,但还从未见过刀子扎进人的胸口,一下就吓得失了魂,赶忙逃跑。
老包跑到马车旁,拉开缰绳就往马上一跃,他现在只想赶快离开这个地方。
但是隐约间,他感觉有人追了过来,他想不会是那个曹谦吧,他都已经要被自己打死了,老包回过头,看见那条路上有一个人影,踉踉跄跄的向他走来,那身形看着确实是曹谦,只是那双血红色的眼睛太过骇人,在月光下闪闪发光。
妈呀,老包尖叫一声,他有一种强烈的感觉,只要被那人追上,他必死!
赶忙一拉缰绳就往官道驾去,马车扬起一阵灰层。
马车跑得极快,老包十分庆幸今天给这两匹马儿喂饱了食物。他回过头,往身后看,冷汗一下子冒了出来,将内衬的衣服全部打湿。
那双血红的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他,在离他不远的地方朝他奔袭而来,而且双方的距离还在不停地拉近!
Ma的!老包大骂一声,他跳到其中一匹马上,掏出短刀斩断马身和车身相连的绳子,一马绝尘而去。
他回头看着落在身后的马车和另一匹马,期望这能帮他挡一下那个魔鬼。
但是他的希望很快落空了,他看着自己的另一匹马忽然像被炸开了一样,身子分成了两段,内脏和血漫天飞扬,那个魔鬼无法阻挡地将他的马撕开,然后冲了过来。老包呆呆的看着,那个魔鬼太快了,快到根本来不及反应!
直到一滴血落在了他的鼻尖上……那个魔鬼已经出现在他的面前,一瞬间,他们两的脸贴的十分近,彼此的呼吸都喷在了对方的脸上。
老包颤抖地看着那张脸,那确实是曹谦的脸,但是老包完全没法将这人和曹谦联系在一起,这个“曹谦”的脸已经扭曲,他呲着牙,像是进攻的猎犬一样,最重要的是那张血红的眼睛,实在让人不敢看。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寂静的夜空下,老包感觉自己的心跳被无限地放大,马还在快速地奔跑,只是这马上的两人却像是静止了一样。
这个“曹谦”似乎也听到了老包的心跳,他歪歪脑袋,伸出已经长满尖利指甲的食指,在老包的胸口画着圆圈。
“曹…谦?曹大公子,你这是…怎么了?”
“曹谦”没有搭理他,依旧在他的胸口画着圆,那尖利的指甲已经划破了他的皮肤,有血从细小的伤口中缓缓流出。
老包越来越急:“曹…公子,这您的母亲可不是我杀的啊,这冤有头债有主,怎么也怪不到我头上啊,我这家中还有个老父亲,我这一走老父亲可怎么办,啊啊啊!曹公子,你别在挖了。”
话还没说完,“曹谦”陡然加力,一瞬间,老包的心脏被扯了出来。
曹谦捏着老包的心脏,从马上跳了下来,急速奔跑的马匹驮着没有了心脏的老包朝着四合郡奔去……
一日之后。
大勋走在路上,这是他离开桂香郡的第三个月,此次他要去柳州城,他的发小在几个月前飞书给他,让他去柳州帮忙。此时兖州早已成为这东周的修罗场,四处强盗横行,起义军之间冲突不断,到处都是战乱,大勋虽然武艺高强,但还有不愿意在此地久留,于是带上好兄弟十三和徒弟周文雨一路往柳州赶去。
说起来虽然是好兄弟和徒弟,但这都是偶然间相遇的。
”老大,我们离这柳州还有多远啊!我可走不动了!哼!”周文雨瘪着嘴趴在马背上。
“你可别叫啊,我和老大都是在走路,就你一人骑马,要不我们换换,我骑马你走路?”十三咧咧嘴。
“才不要咧!”十三你就和老大慢慢走吧!周文雨冲十三吐吐舌头。
杜勋有些无语地看着这两个人,他们从上路开始就吵个不停。十三本来是个很安静的人,说话都很少,但这和周文雨一碰上就吵个不停,而且这周文雨又是碎嘴,似乎不说话就憋得慌,没事就去挑十三的刺。
“老大,那是什么?”十三忽然停下,他看到不远处有一滩血污,似乎已经干涸,血污之中躺着一个人,他对周文雨使了一个眼色,周文雨心知肚明地把马侧的一把长剑丢给十三。
“等等,让我去看看。”杜勋朝着十三摆摆手,朝着躺着的人走过去。
十三看着杜勋蹲下翻动那个人好一会儿:“过来吧,是个男孩,活的。”
周文雨靠近一看,发现那是一个眉清目秀的男孩,他的头发分散着遮盖住了脸:“老大他怎么了?”
“似乎是昏过去了,我检查他的身体,发现他昨晚应该是进行了超高强度的活动,而且那活动已经超越他身子的承受了,所以他这一时半会儿也是醒不过来的了。”
“那老大我们拿他怎么办?不肯能丢在这里吧。”不知为何,周文雨感觉这个男孩十分亲切。
杜勋皱着眉头,看着这个男孩,终究还是有些不忍:“那就带上吧,只是你得走路了。”
“没问题!”周文雨翻身下马,然后杜勋将这个男孩扶上了马背。
十三心中有些嘟囔,这周文雨不是讨厌男的吗?怎么对这躺着的小子这般热心,难道是看他长得帅吗?
待弄好这一切,杜勋挥挥手:“我们继续出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