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虫族人经过一场激烈的厮杀,自损一百,杀敌三百,还俘获了五十多个沙陀贼兵。在冷兵器时代,这样的伤亡比例,算是很不错的了。
正当大虫族庆祝胜利的时候,远处山岗上,出现了一支十二人的队伍,都骑着清一色的白马,匆匆赶过来。为首的是一位鹤发童颜的老者,旁边跟着一位书生打扮的中年人,随后跟着十位随从,个个身材魁梧,英武不凡,手中还各持一把槊刀。
沉淀在兴奋中的大虫族人,只顾着欢呼,完全没有把这十二个人看在眼中。只有表现平平的郭景义率先单骑迎了过去,在百米之外将这支队伍截停。
郭景义与老者说了一番话。那位老者抬了抬手,身后的十位随从便纵马冲过来,他们没有冲击大虫族人,而是直接冲进沙陀俘虏的队伍当中,甩开槊刀,一阵劈砍。
槊刀,是盛唐时期出现的一种长柄武器,形制似大刀,但是比大刀多出一个长柄。这种武器综合了大刀和长斧的优点,劈砍时的威力,比一般的武器要强好几倍。有这么霸道的武器在手,十位随从瞬间便将这五十多人的沙陀俘虏砍死在地,尸体碎了一地。
这样的杀人速度,这样残忍的杀人方式,比大虫族偷袭时还要快十倍、厉害十倍,大虫族人惊呆了。果然是一山还比一山高,前面来狼背后就来虎。最倒霉的只有沙陀贼兵,全部被当成西瓜切碎了。
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郭景义陪着老者和中年人骑马赶到。
“拓跋彦超在此,众人还不快来拜见!”郭景义大吼一声。
拓跋彦超,拓跋彦超,拓跋彦超,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名字,迅速在大虫族中传开。这位老者就是拓跋彦超,就是灵武地区党项诸部中最强大的酋长。没错,是最强大的。
大虫族酋长埋乞在这位大酋长面前,简直就是芝麻碰到西瓜,小到不能再小了。埋乞慌张之余,忍着身上的伤痛,爬下马车前来拜见。
所有的大虫族人也纷纷参拜行礼。
“你就是埋乞?”
“是。”
“区区几个沙陀人就把你们弄成这样,你们真是把我们党项人的脸都丢尽了。老夫命人杀了那几个俘虏,你是不是有意见啊?”拓跋彦超指着埋乞的鼻子,要他老实回话。
“我们没意见,杀得好,就应该一个不留。大酋长您怎么来了?”埋乞见到这么一个重量级人物,内心相当激动,更是相当意外。
“你们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老夫还能不来吗?老夫今天是替吕氏家族来找你们麻烦的。”拓跋彦超一字一句,说得相当清楚,且完全不给埋乞面子。
“吕氏家族?还请大酋长说清楚,我们哪里得罪他们了?”埋乞不明白,不知何时又得罪了这号人物。吕氏家族可是灵州城的望族,实力不容小觑。
拓跋彦超指了指身边的中年人。“这位就是吕氏家族的吕公子,你们的牲口踩坏了他们的田地,毁了他们的庄稼,这总该照价赔偿吧?”
这话说得是事实,大虫族的牛、羊、马等牲口,一路走一路吃,凡是地上的绿色植物,都被啃咬一遍。放牧的闯进了麦地中,麦子全部遭殃。由于毁坏在先,牲口的施肥过程也只能当做另一轮的毁坏。
“这个,这个我们照价赔偿,请大酋长说个数。”埋乞理屈,只得认账。
“就五千两银子吧,银子不够就拿牲口顶数。”拓跋彦超一点也不客气,狮子大开口,一嗓子就喊出五千两。
“五千!”埋乞两腿发软,苍白的脸比霜打的馒头还要苍白。
“怎么?你不愿意给吗?不愿意老夫可就不要了。”拓跋彦超不给埋乞任何讨价还价的余地,话语间透着一股无形的威慑。
“愿,愿意……”时间似乎在此刻凝固,埋乞犹豫半天,终于从牙缝中挤出这几个字。
郭景义见埋乞痛苦的表情,有点不忍心,主动过去将埋乞扶起。“大酋长,您就不能网开一面吗?”
“郭景义,你别废话,若不是看在多年老朋友的份上,老夫此刻就砍了你。”拓跋彦超好霸道,大脚丫子呼呼地踹,郭景义的面子碎了一地。
这是一场赤裸裸的掠夺。大虫族若还想在党项社会中立足,就只能无条件服从,一切随着拓跋彦超的意思办。
刚刚从沙陀贼兵那里抢来的财物以及族人积攒的财物装了好几辆马车,全部归了拓跋彦超。还不够,大虫族又割舍了五百多头羊、牛、马等牲口。
“你们别再往北走,往东走,到猪头岭那边讨生活。若有人欺凌,你直接提老夫的名字,定能保你们平安。”末了,拓跋彦超还是顾及着同族的情谊,给大虫族指了一条活路。
十二人的队伍,空手过来,满载而归。随从们赶着马车和牲口,往灵州方向去了。
……
“厉害!”李乘风被这位拓跋彦超彻底征服了,这才是真真的大英雄,动动嘴皮子,想要什么来什么,真是帅的没边了。李乘风的佩服之情犹如黄河凌汛,一发不可收拾。
倒霉的大虫族人,经历了短暂的兴奋后,又一次垂头丧气。
埋乞的眼泪哗哗地流,郭景义只得在旁边好言相劝,恨不得将宽阔的肩膀借给埋乞靠一靠。可惜,大家都是男人,不合适。
李乘风也卸了女人装扮,回复到正常状态,重新做人。
……
时间是治疗伤痛最好的良药。大虫族齐心协力,解决了族人的后事,又要启程上路了。
原本大家都是准备往北走,此刻大虫族要往东去,埋乞、温乞以及思太、思移等族人只得与郭景义一行人分道扬镳了。
“小兄弟,你是我们大虫族的恩人,这把刀送给你。”埋乞捧着一把刀把上镶满绿宝石的宝刀,要送给李乘风。
“酋长,您太客气了。”李乘风推辞一番,盛情难却,便收下了。
“都统,一路保重,后会有期!”郭景义一拱手,向埋乞等人告别。
郭景义一行三人继续北上。大虫族的队伍则浩浩荡荡地往东而去。
宁夏平原上,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