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天沉吟了一下,似乎在考虑从何说起。
然后,就看见慕容天坐正了身子。向飞知道,这是要开始讲了。
接着,就听慕容天娓娓道来:“说到兽人帝国,那么首先就要说说兽人的来历。兽人一族,泛指所有的半兽半人的种族,其中又有各种详细的分支,比如半人马一族,比如牛头人一族等等。他们不但拥有兽的体魄,还拥有人的智慧。当然,因为是两者的结合,所以就造成了体魄不如兽,智慧不如人的局面。但是,他们很善于运用自己的优势,所以,在经过长时间的准备之后,竟然在当时的人类没有察觉的情况下,一口气建立了兽人帝国,疆域之大,几乎有两个人类帝国的样子。”
向飞听得目瞪口呆。慕容天见向飞一脸的惊叹,心中有些好笑,想着向飞是不曾见过兽人一族的人,要不然,也就不会如此惊叹了。
“如果把我们的世界形容成眼前的桌子。”慕容天继续讲道,还用手敲了敲桌子。
“那么从桌面来讲,最边上的共计三分之一的长度我们要去掉,那是我们尚未探知的领域,而事实上,我们并不知道它到底有多大,三分之一只是个假设。也许它只差一步就到了世界的边缘,也许我们永远都去不了世界的边缘。中间的三分之二的这些地方,大概从中间偏过来一点划一条直线,形成一大一小的两个半圆板块,其中大的一块,差不多就是我们的人类三大帝国了。小的一块,大半是兽人帝国的疆域,一小半是一些险地和无主之地,还有就是人类帝国和兽人帝国之间空出来的一片界线了,那里人类与兽人都有出没,算是相当热闹的少有的人类和兽人和平相处的地带。”
“少有?和平相处?为什么这样说呢?外公。”向飞觉得奇怪。
“哈哈,这个你应该不知道,你母亲知道一点。”慕容天笑着回答,也将视线看向了慕容婉。
慕容婉点点头,说道:“嗯,这个我来跟飞儿讲。”
向飞也将视线移向了慕容婉。而慕容天则端起了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悠悠地品了起来。
慕容婉开口道:“说到这个,得先说说三大帝国的关系。飞儿你要知道,和平是来之不易的,任何一段和平时期的来临,都意味着在这之前经历了无比惨烈的厮杀。人类三大帝国就是如此。”
“比如你爹,在这样的和平时期为何他依旧如此繁忙?但也托了和平时期的福,他才能时不时的溜回来陪我们。”向飞听母亲用“溜回来”形容父亲的翘班,也是觉得好笑。
“三大帝国,曾经爆发过现在的我们无法想象的战争。我们向家,是在战争的中期崛起的,协助当时的帝国皇帝驱逐外敌。当时的战争打了整整四十年,死了不知多少人。”说到这里,慕容婉不由得叹了口气。
“四十年啊……四十年后,大地一片疮痍,战火、眼泪、难民、死尸、废墟、残骸……其中又因为圣龙帝国位于三大帝国的中央,破坏最为严重,差点就回不过这口气,但终究是熬了过来。”
向飞听到这里,心中也是颇为哀叹,战争,战争,因为战争而造成的悲剧,实在是太多了。
然后又听慕容婉继续说道。
“战争之所以结束,主要是因为三大帝国的军事实力、强者实力都差不多,而战争用去的时间太长,于是民间也好,江湖也好,朝廷也好,甚至主宰帝国的皇室也好,都对这场战争失去了信心。不久,战争就停息了下来,然后战后重建,安抚。”
“飞儿,为娘问你,你听出了什么?”此刻,慕容婉倒是颇有兴趣地向向飞发问。
慕容天听到慕容婉的发问,也是顿了顿,想知道自己的外孙会如何作答。
向飞想了想,慢慢说道:“按刚才娘亲和外公所说,恐怕,这世间要不太平了。”
慕容天倒是有些奇怪:“要不太平了?虽然三大帝国暗流汹涌,明里暗里较量不断,但跟整个世间要不太平应该还差很远吧?”
向飞看向慕容天,说道:“这是我的猜测,在此之前,我有几个问题,希望外公和娘亲为我解答。”
慕容天和慕容婉对视了一眼,他们倒是对向飞接下来的发言很有兴趣。慕容天拍板道:“你尽管问,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向飞理了理思绪,开口道:“第一,三大帝国的战事平息距今多少年了?”
慕容天说道:“很久了,快一百年了,你外公我是战后第四年才出生的,没经历过那个动荡的时代。”
向飞又问:“第二,刚才外公说,人类帝国和兽人帝国交界处有一片少有的人类与兽人和平共处的地带,也就是说,人类和兽人的关系并不好是吧?”
这时慕容婉说:“的确,因为人类和兽人是完全不同的种族,虽然三大帝国曾有战争,但那毕竟是人类的事,但对于兽人,人类是没有好感的,而兽人对人类的态度也是如此。”
“第三,再之前一点,外公好像说过兽人的优势,兽的体魄,人的智慧,虽然体魄不如兽,智慧不如人,但我相信,兽人里面,恐怕也有体魄比兽更强,智慧低下,和智慧与人更甚,体魄奇差的种族吧。”
慕容天回道:“确实,兽人之中有号称战争机器的科拉比兽,一种双脚行走的极其野蛮的兽,它更倾向于兽,但因为是双脚行走,而且出没于兽人帝国的疆域,因此也算作兽人旗下的战士,其智慧极低,往往只能被驯服,或者是以使其恼怒的方式,引诱到敌方阵地,发挥其效果。至于高智慧的兽人,最典型的是狐人一族,还有猴人一族的智慧也很高,兽人中的皇族——比蒙一族,智慧也极高,而且体魄也惊人的强。”
听到如此回答,向飞叹道:“唉,就知道,这下麻烦了……”
慕容婉奇怪地反问道:“到底什么麻烦了?你倒是说啊。”
慕容天也注视着向飞。
只见向飞缓缓开口:“外公,娘亲,你们想想看,三大帝国在将近百年之前有一场长达四十年的战争,死伤无数,你们说,如果在这几年内,某个帝国碰上了大麻烦,其他两大帝国,会不会隔岸观火?”
慕容天想了想,道:“按理来说,会。”
“那如果兽人帝国派出小量精锐部队,对某个帝国施行骚扰,两大帝国有没有可能出兵?”
“不可能!军马的调动需要消耗的物资极大,如果只是小量精锐,两大帝国根本不可能出兵。”
“那如果被攻下了一座边城呢?”
“哈哈哈,一座边城哪有那么好攻打,别说他只是小量精锐,即便他大军压境,三大帝国的任何一座边城都有能力防守一个月以上,有一个月的时间,援兵早就到了,而且另外两大帝国的援兵也已经在路上了。”慕容天倒是觉得颇有些好笑,自己的外孙似乎把战争看得太简单了。
“就是这种心态。”向飞突然说道。
“什么?”慕容天一下子没听清楚。
向飞望着慕容天的双眼重复道:“我说,就是这种心态。”
“什么意思?”慕容天确实不明白向飞的意思。
“如果我生在兽人帝国,我只要三年的时间,就能叫三大帝国只剩下两个,五年,就能踏平三大帝国。”向飞平静的说道。
“怎么可能?飞儿,你不会是在开玩笑吧?”慕容婉心中十分惊讶,但她看到向飞神色中的坚定,又不敢相信向飞是在胡说。
慕容天也很是惊疑,看向向飞的眼神充满了疑惑。他相信自己的外孙不会胡说八道,但是,外孙的言论又让他很难信服。
“第一。”向飞抬起手伸出了食指。“战争不是你们那样玩的。”
慕容天听到向飞哪“玩”字形容战争,心中的怒火一下子就烧了起来。
“混账,战争二字有多沉重你知道吗?一场战场要死多少人,要多少家庭家破人亡你知道吗?你居然拿“玩”这个字来形容战争,你这是对战争的亵渎,对死于战争的军人、战士、平民的亵渎,更是对你向家先烈的大不敬!你知道吗?”慕容天几乎是吼了出来,右手指向向飞,伸出的食指不停地颤抖,在述说着这只手的主人有多么的怒不可遏。
向飞看着慕容天,倔强的盯着慕容天的双眼,说:“战争,什么叫战争?绝不仅仅只是两国或多国交战而所谓的战争。是以成为战胜国为目标的奴役甚至毁灭战败国的过程,而在这过程中,手段,是必不可少的。”
慕容天听到这相对靠谱的话,倒是把气沉了下来。他打算好好听听自己这外孙到底有何高见。
向飞见慕容天似乎听了进去,于是说道:“我刚才说了,如果兽人帝国派出精锐部队。似乎外公理解错了我所说的精锐部队的意思,我的意思并不是说来自正规部队的精锐部队,假如兽人一方以超强者组成精锐部队,比如至少相当于武皇或剑皇的强者呢?”
在之前向飞与慕容天独处的那段时间里,慕容天有提到过一些关于“武”和“剑”的等级,具体的向飞记不太清楚了,但向飞记得,武皇或剑皇之后就是武尊和剑圣,再往上的高手已经很久很久不曾出现过了。那么,武皇和剑皇,就已经属于高端战力了。
慕容天皱着眉头道:“虽然这样的强者确实有可能凑出一个精锐小队的可能,但这是人数上的可能。实际上,哪个高手不孤傲?哪个高手会从事这般掉身份的任务和工作?高手是有脾气的,无论在哪儿。”
“不不不,高手是有脾气的,但这并不代表高手没有软肋。”向飞摇头说道。
“你是说……威胁,或者其他的?”慕容天疑惑了。
“不,虽然这类手段会有一定的效果,但很容易适得其反,我的意思是,比如高手无法拒绝的条件。”
“这其实也很难,因为达到一定程度的高手,对于外物就看得不是那么重了,他们都明白,最强大的一定是自身,而外物只是辅助。”
“您说的我理解,但不认同,自身固然重要,但外物也必不可少,因为自身是有限制的,虽然说旗鼓相当的高手对决有双赢的效果,但若一方拥有外物,就有可能变成压倒性的战斗。而对于任何人来说都一样,命只有一条,有机会还是珍惜的好。”
“而且。”向飞紧接着又说:“所谓外物,如果是自己的,就不算外物了。”
“呃,就算你说的有理吧。只是,这种可能性太小,很难。”慕容天说道。
“不不不,你还是没有明白我的意思。”向飞摇头说道:“第一,这件事不是几率大不大的问题,摆在我们面前的是两个选择,可能,和不可能,所以是一半的几率。”
向飞看到慕容天似乎想说些什么,又连忙制止,说:“有问题待会儿问,先听我说完。”
慕容天见状只好先按捺住心里的疑惑,专心的听向飞讲。
向飞见慕容天止住了将要说出口的话,就又开口道:“第二,如刚才娘亲所说,和平来之不易,但是,将近百年的和平时期已经够长了,这个世界需要一场战争。”
这句话叫慕容婉和慕容天听得目瞪口呆,世界需要一场战争?
向飞没有给慕容天和慕容婉太多的时间考虑,说道:“第三,也是最后一点,我相信这个世界并不缺乏野心家,而长久的和平,显然不符合他们的利益,看着吧,不需要太久的。”
慕容天和慕容婉还在消化向飞的言论,一瞬间,房间里静到极致。
不多久,慕容天首先反应了过来,他看了看似乎气定神闲的向飞,又看了看还在皱着眉头的慕容婉,一时间倒也不说话,静待慕容婉回神。
又一会儿,慕容婉回过神来,她惊讶的看着自己的儿子,突然产生了一个疑问,眼前的这人,真的是自己的儿子吗?
俗话说知子莫若母,自己的儿子自己是最清楚的。刚生下来不久,就被断言难活过二十岁,虽说也许会有转机,但命理一说实在过于玄妙,谁也不敢给出一个确切的保证。
而后,慢慢长大,又天生体弱,以至于连元帅府都未曾迈出过一步,自己也是因此坚守元帅府十九年,连自己的娘家人都没有见过一面。
按理来说,自己的儿子接受的是什么样的教育自己是最清楚的,家中未曾教过他关于武或剑的知识,至于其他的知识,虽然有很全面的教育,但是,因为儿子体弱,每天的学习时间也并不多,而且从他以往的表现来看,似乎也并不是学得那么的好。
但是,十九年来,儿子未曾出过元帅府一步,又怎么可能不是自己的儿子呢?十九年来,自己虽然算不上寸步不离,但也总有丫环向自己汇报关于儿子的情况,也从未提过自己的儿子有关于学习方面的情报。
最重要的是,身为强者的后代,而且在自己如今已是剑皇强者的情况下,慕容婉感觉得到自己和眼前这个言语中有条有理,极富忧患意识的少年在冥冥中与自己有着血脉上的牵连。
那他究竟是不是自己的儿子呢?
是吧?
是吗?
如此奇怪的感觉,让慕容婉的心中有了隐隐的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