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帅府,花园。
慕容婉很开心,自己的儿子向飞从小体弱多病,尤其是在一年前,不知是什么原因,儿子忽然昏倒,从此长睡不起,真是操碎了一颗慈母心。
慕容婉听闻精灵森林有一奇花,名为“深红之星”,听说在将其种下时,心中默念一个愿望,待花开之日,必有奇迹出现。
四下求药无门的慕容婉终是一意孤行,发动元帅府和慕容家两大势力,在向飞昏倒的第三天便弄到了“深红之星”,并将其栽下。
前两天,慕容婉忽然听下人说起,“深红之星”开花了。
慕容婉心中一喜,连忙亲自去看,果然。
然后慕容婉又马不停蹄的前往向飞的房间,却只见向飞依然躺在床上。心中失落无法言述。
慕容婉心中觉得可笑,只是一个无从考证的传言罢了,自己却为之期盼了一年。
但是,一切却又忽然好起来了。
才过了两天而已,自己得到小青的通报,说向飞醒了。
真是天可怜见。
想必是上苍也疼惜自己的孩子命运之苦,终于是仁慈了一回。
自己能像现在这样,和自己的儿子在花园中散步,必定是生平之大幸。
只是……
只是可惜。
再有一个月,自己的儿子便要过十九岁的生日了。距离木清雪所预言的向飞的大限之日越来越近了。也就是说,像这样的日子,哪怕只是希望
多陪儿子散散步的日子,都越来越少了。
心中念及此处,又不免的悲切了起来。
慕容婉看着儿子,发现儿子对眼前的“深红之星”似乎没多大的兴趣,心下觉得难过。
虽然不曾对儿子说起过木清雪大牧师的预言,但想必这么多年的身体不适,已经让儿子身心俱惫,并隐隐的有所感觉了吧。
但希望,儿子所说的遗忘了的一些事里面,就有这一件吧。
“飞儿,来,我们往里面走。”慕容婉招呼过向前,慢慢的走向通往更深处的小道。
向前顺从的跟了上去。
“娘亲。”向前实在是对自己的名字实在是心痒难耐,决定试探一下。
“娘亲,当年生我了以后,是什么原因,让你给我起了这个名字呢?”果断的,旁敲侧击法。
慕容婉见儿子终于肯主动说话,心里有些喜悦,心想,至少,他还记得自己的名字呢,也记得,我是他的娘亲。便说:“关于你的名字啊,不
是我给你起的,是你爹给你起的,意寓你能够一飞冲天,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大丈夫!”
向前傻眼了,这回答很让人纠结啊。“一飞冲天”,“飞儿”,我是叫向飞呢,还是叫向一飞呢?还是其他的什么“飞”呢?
呃……或者是向冲飞?向天飞?总之肯定有个飞,可是……
向前觉得,也许是自己的问法太委婉了,也许直接一点反而更容易得到答案。
“那娘亲,我是叫向飞呢,还是叫向一飞,还是其他的什么飞呢?”改变策略,单刀直入法。
慕容婉听到自己的儿子这样问自己,不由得愣了一下。顿时领悟到,一定是儿子见自己心情不佳,故意逗自己开心,心中十分欣慰。
慕容婉下意识的伸出手想抚摸儿子的头,又发现其实自己的儿子已经比自己高了。
这一年来,因为儿子的昏迷,或者说昏死,自己一直只能靠着回忆度日,如今不自觉的就想抚摸儿子的头,但意识到事不可为,便将手放在儿
子的肩膀处,笑道:“不管你是叫向飞,还是叫向一飞,还是其他的什么飞,你都是我的飞儿。”
向前又傻眼了,这是什么回答,心中无奈的升起一股挫败感。
向前还不死心,打算再问一次,但当他的双眼看向慕容婉时,发现慕容婉的笑容明显的多了,而且也更加的由衷了,心中不知为何,却打消了
问到底的打算。
慕容婉带着向前在花园里散步,虽然天色渐暗,但两人却乐在其中。
直到天色完全的暗了下来,并在空中挂起一弯新月。
向前看见新月,想着,看来这里和地球的情况差距不大,至少日月兼备。
看到月亮,向前不知怎的忽然想到了中秋节,便向慕容婉问道:“娘亲,如今是什么时日了。”
慕容婉看到儿子似乎对月亮有些兴趣,听到儿子的发问,便道:“如今已是八月初四,再有十一天是月圆节,下月的今天就是你的生日了。”
向前心思急转,又得到了四个情报。从月圆节的名称来看,应该是和中秋节差不多的日子,而且和中秋在同一天;自己的生日是在九月初四;
还有这里似乎在使用类似于农历的计日法;而且这里的月相和地球差不多。
向前与慕容婉又在花园里待了一段时间,见夜实在是深了,才走出花园,回去休息了。
因为向前与慕容婉的居所位置稍有差异,走出花园后,慕容婉嘱咐了向前几声,便与向前各自走向自己的房间了。
当向前目送慕容婉走远了以后,他突然发现自己又傻眼了。
接下来……自己该往哪儿走?早知道就应该先问一下的,这下好了……
最后,因为不熟悉元帅府的情况,向前只能稍稍的先绕路,按原路去到膳房,又才凭记忆走回自己的居所。
回到自己的房间,向前突然感觉到自己对这房间有了一丝亲近之感。向前坐到了床上,可是这一休息下来,才知道自己的身体究竟有多差。虽
然只是陪慕容婉散了散步,但依旧体弱的向前着实感到疲惫,向前对此虽然颇为无奈,但也招架不住直打架的眼皮,于是安分的躺下,睡去了。
第二天一早,向前依然在呼呼大睡,忽然被一阵敲门声吵醒。
向前睁开惺忪的睡眼,带着一脸的委屈去开门,一开门就嚷嚷:“谁啊,还让不让人睡觉了,扰人清梦罪大恶极,你不知道吗?”
开门之后,发现是自己的母亲,又不得不把脾气咽了回去,“娘亲啊,这么早就来敲门……”正说着呢,就打了个哈欠,“你不困吗?”
慕容婉倒是听到了向前之前嘟嘟囔囔说的话,心下奇怪这孩子怎么突然有了这么个怪脾气,但接着就看到了打开门的向前。
慕容婉见儿子一脸的困倦,心中也是一阵不忍,但想到马上要儿子去做的事,又狠了狠心,说道:“飞儿,为娘也不愿打扰你休息,但你外公
听说你自昏迷中醒来,已是大早的赶了过来,总不能让你外公他老人家久等吧?”
向前一听是“外公”要见自己,便立刻想到,这毕竟是自己醒来以后的第三位亲属,觉得确实很有必要见见。而且不是有这么一句话吗——隔
代亲,也许可以从“外公”的口中得到更多的情报。
向前连忙说道:“哦,是外公啊,嗯,那确实是不能让他老人家久等。”
听到向前对于外公似乎有些热切,慕容婉倒也没有觉得奇怪,虽然因为一些原因致使向前从未正式的见过自己的外公一面,但想来,对于面见
外公,向前应该是盼望了很久吧。而且从此又看出一点,至少他没有忘记这些,要不然应该是会一脸的茫然与不知所措吧。算是一件好事。
于是,叫来下人,洗漱过后,便跟着慕容婉走了。
要怪就怪元帅府太大……
许久,两人才来到元帅府的会客厅中。
向前一眼便看到了一位精神奕奕,却满头白发的老者,一猜,他应该就是所谓的“外公”了。
但毕竟不敢肯定,万一就这么叫了,叫对了还好,要是叫错了……可就尴尬了。
慕容天在这会客厅等了很久了,因为一些原因,自己十九年来未曾踏进这元帅府一步,但在这元帅府,毕竟有自己的女儿和外孙。一年前,慕
容天忽然得到消息,说自己的外孙昏倒了,当时没怎么在意,因为外孙一向身子弱,但是后来又传来消息,说一直昏迷不醒,转眼,就一年了。
此刻慕容天看到站在自己眼前的这位少年,心中其实可以确定,他就是自己的外孙,但是,这少年却只是小心的看着自己,竟然没有张口喊自己
,心中反倒有了些不确定。
慕容婉见儿子见到自己的父亲,却只是看着,没有叫“外公”,心下一想,也对,向前就算心中有多么盼望见到他的外公,可是,他们毕竟不
曾见过,便主动开口道:“飞儿,愣着干什么,叫外公啊。”
向前一听慕容婉这样说,便开口道:“外公。”
只是向前未免有些叫得小心了,既没有弯腰,也没有行礼,而且声音还特别小,只是微微点下的头和眼中有些不确定的疑惑在提示着,他还没
有适应。
但天地良心,向前真没这个意思,只是怕失礼,谁知道还真就失礼了。
慕容天身为向飞的外公,说实话,见到向飞如此“平淡”的叫自己“外公”,心中实在有些难过。虽然自己几乎未曾见过他一面,但自己毕竟
是他的外公啊。但想到外孙从一生下来就几乎注定的命运,心中又涌起另一股悲苦。
“飞儿,你总算是醒过来了……”慕容天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倒是怔怔的看着自己的外孙,喃喃出了这样一句话。
说着,慕容天的双眼便有了些浑浊,竟就这样的落下了眼泪。
向前其实心中感触不多,因为这里对于向前来说完全是一个陌生的世界,若非要说跟向前有什么关联,就是向前必须要在这样的一个世界上生
存下去,尤其是向前并没有继承这具躯体生前的记忆,所以一切都要自己去摸索。因此,即便是看到向震天和慕容婉,虽然知道这就是自己这一
辈子的亲生父母,但因为灵魂的不同,感情也并没有那么浓烈。
但是……
向前承认,在这一刻,他感受到了来自眼前的这位“外公”的强烈的疼惜之情。
但是,这些都是次要的,现在的最要紧的是搞清楚自己的名字究竟是什么,眼前的这位“外公”,希望他会给自己一个满意的答案。
于是,向前回过头看着自己的母亲,轻轻地说:“母亲,我想与外公独处一会儿,可以吗?”
慕容婉看着自己的儿子与父亲之间似乎并没有目测可见的不合,因为儿子醒来不久,且行为举止上都有了“奇怪”的转变,所以慕容婉很担心
他们的相见是否会出现意外。
但是很显然,虽然有些冷场,但至少比想象的要好得多。
既然儿子提出了要与外公独处的意向,那就随他吧,一个身体向来孱弱的少年再折腾又能怎么样,而且自己的父亲身为剑圣强者,也不可能出
现什么难以估量的意外。
想到这里,慕容婉就开口说:“既然飞儿要跟外公独处,那就随你了。”又将目光移向自己的父亲,道:“那就让飞儿与父亲在一起了,劳烦
父亲费心了。”
慕容天大手一挥,说道:“飞儿跟我在一起,你无需担心了,难道老夫还照料不好他吗?”
“那婉儿就先出去了。”慕容婉对慕容天躬了躬身,又嘱咐向飞道:“飞儿,你就与外公独处吧,听外公的话,为娘先出去了。”
向前一头的黑线,这是把我当学龄前儿童的节奏啊……
慕容婉离开会客厅,带上了门。会客厅中就只有慕容天和向前两人了。
慕容婉刚关好门,向前就立马跑到慕容天的身边,急急的开口:“外公,帮帮我。”
慕容天实在没想到,自己的外孙第二次叫自己与第一次的差距会这么大,但听到外孙叫自己帮他,心下有些疑惑,便安慰自己的外孙道:“飞
儿别急,飞儿莫急,有事你说,外公帮你解决。”语气中透出一股宠溺,心中也着实欣慰了一把。毕竟外孙一开口就是要自己帮忙,没看到他之
前是与他母亲一起过来的吗,叫自己帮忙,说明外孙要么就是亲近自己,要么就是他母亲帮不上忙,无论哪个,都说明自己的重要性嘛。
向前也是实在没法,要是再不知道自己的真实姓名,以后的日子怎么过?
向前立刻开口道:“外公,我与你说一件事,你千万不要着急,也别告诉我父亲与娘亲,可以吗?”
慕容天一听还要保密,还要签口头协议,也是有了些兴趣,便笑道:“你说便是,我都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