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些受伤的鼠人战士们……”将领鼠人问。
“我们没有多余的资源去救治他们了。”肥胖鼠人一叹。
“我明白了。”将领鼠人脑袋低垂，一朵泪花在他眼角闪现。
……
“鼠人的情况，乃至兽人帝国的情况，大概就是这样了。”向飞在军营里和大家说起了他得到的情报。
听到兽人帝国面临的竟然是这种情况，即便兽人帝国是他们最大的敌人，众人也不免哀叹了起来。
“按你所说的话，那他们的大军吃的是什么呢？”何云凡问。
“他们的军粮中，只有一小部分是从兽人帝国境内勉强凑齐，然后运过来的，他们平日里的主食是在兽人帝国到三大帝国之间的那片无人地带里的野兽或是魔兽，比如我们面对的鼠人，他们每天都需要付出大量的人手去雷霆沼泽争夺食物。而带回来的食物加上后方送来的军粮，也不过只能维持他们勉强每天吃一顿饭而已。”
“兽人一旦想要组织人手攻城，往往都需要先让一部分士兵饿一天的肚子，好让另一部分吃饱出战。不过相应的情况在不同的兽人族群中的表现并不相同，比如辽城那边的狼人，他们就属于过得比较好的，还有华城的熊人，他们的情况也要好得多。毕竟，作为强大的种族，能够凭拳头分到的食物也更多。”向飞道。
“那要是按你这样说，其实这一千六百万的大军，大部分都是饿兵。那么一再的拖延下去，对于他们的士气也好，对于他们的状态也好，都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啊。换句话来说，只要我们固守住城池，岂不是光饿就能饿死他们大半的兵力？”秦玉坤犹豫了一下后才道。
“如果兽人攻不进城的话，是这样没错。兽人之所以久久不来进攻，一方面是因为他们害怕如果进攻的话，攻不下城池怎么办？另一方面则是他们也需要花费相应的力气去自己捕获食物。光凭从兽人帝国运来的食物，远远不够支撑他们大军的消耗。”向飞道。
“对了，你刚才说，兽人还有在魔兽森林捕猎，魔兽森林里那么多的食物，还不够兽人吃的吗？”马为博问。
“马将军，兽人帝国在还没有对人类宣战之前，整个帝国上上下下有五千多万兽人，其中很大一部分兽人的食量是远超过我们普通的人类的。也就是说，去掉兽人帝国本身能够提供的食物，平均一天，兽人要在魔兽森林里捕获一千多万头魔兽才勉强能够维持兽人帝国的需求。但一千多万头魔兽，抓起来得多费劲？而且还是每天的，尤其是这当中还涉及到一些运输和保鲜的过程，投入更是巨大，这样的捕猎，是不实际的。”向飞答。
“倒也是。”马为博惭愧的笑了笑。
“兽人的整体已经陷入了一个运转上的困难，哪怕我们不加以刺激，兽人的阵容也将在自动的消耗中打个折扣，不过我比较担心的是，他们会不会采用一些极端的手段。”向飞道。
“比如呢？”向震天问。
“我在回来的时候大概的看了看，如今在战场上大概有上万受伤的兽人，我拜托了一名士兵帮我看着，说一旦有鼠人出来救走那些受伤的鼠人不用去拦，顺便给我个消息就行了，不过直到现在，也还是没有什么消息。”向飞道。
“看来应该是鼠人放弃了那些受伤的将士了。”向震天猜测道。
“报！”可就在这时，营帐外传来了声响。
“鼠人并没有出来救回受伤的鼠人，反而是那些受伤的鼠人们大多自尽了。”向震天让人进来，得到了这样的消息。
“唉……”众人不免哀叹，为那些鼠人哀叹，也为这件事本身哀叹。
鼠人们没有去救那些受伤的鼠人，足以说明鼠人本身是有多么困难了。也是，只能勉强让战士们每天吃上一顿饭的情况摆在那儿，他们有哪里有多余的资源来治疗伤兵呢？
而那些伤兵的自尽也给人一种悲凉甚至悲壮的感觉，这是要有多大的毅力，才能在明明有可能握住一线生机的时候毅然决然地投身于死亡呢？
也许他们比谁都清楚，他们是不可能得到救援的，因为整支军队已经足够艰难了，他们不忍再消耗军队的资源。他们在用他们的方式，在重伤之下，为军队做着最后一丝努力。
但不管怎样，这样的事情终究不会是一件能让人开心的事情。即便他们站在作为敌人的立场上来看，也觉得这样的事情实在是……唉。
“以前我总在想，要是没有这场战争该多好啊，现在看来，应该是没有这场饥荒该多好啊。”向飞叹气，“只可惜，兽人有如今的下场，很大程度上来说，既是上天对他们的不仁慈，也是他们自作自受，区区一百多年而已，兽人的数量就从当初的十几万人激增到了如今的五千余万人，即便是到了这个时候了，也还不知道收敛。大概只能用一句自作孽不可活来总结了吧？”
“什么？你的意思是，兽人的数量还在猛然上涨？”向震天顿时在意了起来。
“对，按照我得到的记忆来看是这样的。”向飞迟疑了一下，重新确定了一下这是那个鼠人的记忆之后才道。
“没有理由的啊，本身人口负担就已经这么重了，怎么还会这样？稍微有点理智的就知道该有所节制了啊。”向震天皱着眉头道。
“有了。”向飞又在那份记忆里查看了起来，终于找到了相应的内容，“兽人之所以这样不知节制的生育兽人，是因为比蒙兽皇的一条命令，还有就是各大部落的带头作用。”
“兽皇的命令，大部落的带头……”向震天的思绪更是纷杂，太多奇怪的事情了。
“这当中有很多说不通的地方，你这样，你在你获得的那些记忆里好好找找，我来问你几个问题。”向震天道：“第一，兽人帝国在建立之前是以什么方式生存的？”
“游猎，兽人在建立兽人帝国以前是以部落为单位，在魔兽森林边缘地带游猎，捕获魔兽加以烧烤或水煮等方式烹调后食用。”向飞道。
“第二，比蒙是什么来历？”向震天问。
“比蒙是兽人之首，天生的王者，状似河马，生就獠牙，人耳狮尾，力大无穷，破坏力绝无仅有。尤其是……据说整个兽人帝国境内，只拥有一只比蒙。而一旦比蒙死后，第二头比蒙自然而然会出现，没有人知道他们是以什么方式繁衍的。”向飞答。
“第三，兽人为什么要建立帝国？”向震天问。
“这个的话，是因为原来的兽人一直生活在最早的圣龙帝国的北方边界，后来亡灵帝国建立，兽人在那段时间里损失不小，后来亡灵帝国灭亡之后，他们又才渐渐的恢复生机。直到百多年前，有一天，比蒙兽皇带着兽人进入了原来的亡灵帝国的遗址里，他们发现，死气对于他们虽然稍有影响，但影响不大，不过对于人类和魔兽来说则就大得多，所以就定居并且很快的建立了所谓的兽人帝国。”
“对了，说到这个的话，有一点你们可能不知道，在兽人帝国建立之初，其实只有寥寥十几万兽人而已。是后来比蒙兽皇下令以及大部落为了尽快的占领适宜生存的土地才超生多生，但却一发不可收拾，直到现在都没有兽人有所抑制。”向飞答。
“我问的是兽人为什么要建立帝国，不是建国前后的事情。”向震天道。
“就是在亡灵帝国定居后，就建了国了。”向飞说道。
“没有为什么建国吗？”向震天追问。
“要非说为什么的话，大概就是学习亡灵帝国和人类帝国的情况吧，也给自己安了个帝国的名号。”向飞猜测。
“大概？你猜的？”向震天斜眼相视。
“这个鼠人的记忆里没有这么复杂的概念，鼠人的活动范围比较小，虽然种群中数量不少，甚至比起一些中等部落都不遑多让，但大型部落，中等部落，小部落之间的划分是很严格的，并不是单纯的以数量为标准。”
“比如说岩城之前遇到的猫人和狗人，他们数量也不少，但并不如鼠人的数量多，而三者却都是同属小部落的人。对了，在辽城的狼人和在华城的熊人，他们是属于中等部落中比较强的部落的人，至于大型部落的话，说是话，他们并不在数量上特别突出，他们更为强大的是单体的力量和近乎绝对的统治权。”
“举个例子的话，比如说比蒙兽皇吧，在整个兽人帝国当中，有且只有一头比蒙，但比蒙所拥有的力量却足以直接摧毁一个大型部落，这就是绝对武力带来的绝对统治权。而鼠人作为小部落的存在，没有足够强大的实力，也没有足够聪慧的脑子，知道的事情不多，也不会过多的考虑这些有的没的。”向飞解释道。
“那么可以确定了。”而向震天在听过这些有的没的之后，却说了这么一句话。
“什么可以确定了？”向飞不解。
“兽人帝国的建立应该是由比蒙和大型部落的兽人一手策划的，因为大家都有相应的统治权，比蒙的野心很大，除了建立自己的兽人帝国之外，还有想要吞下整个世界的野心。至少，三大帝国是被他视作了第一个要收入囊中的东西了。”向震天道。
“这都能知道？怎么推测出来的？”向飞的脑子还是有点转不过弯来。
向震天微微叹气，虽然教了向飞很多了，但是向飞显然还不具备作为一个站在高处俯视全局的人的素养。
“很简单……”向震天刚打算好好解释一下，却又被向飞的惊呼给打断了，“我知道了！”
“说说。”虽然迟钝了一点点，但慢慢经历，慢慢成长，还来得及。至少，未来还很远。
“比蒙兽皇和大型部落以近乎绝对的掌控权控制了下面的中等部落和小部落甚至还有一些游兵散将，之所以要求大量的生育兽人，一来是为日后的大战做准备，二来也是决定培养思想完全被控制的兽人，至少这样的兽人没有多余的想法，能有什么想法，全是兽皇和大型部落的培养方式说了算。”
“而之所以一直在让人口激增，是希望在刻意的引导下培养兽人的危机感，不过兽人的故乡情结却意外的成了这个计划的阻碍，所以之前又花费了大量的时间好做通兽人的思想工作，不过因为鼠人毕竟是小部落的成员，所以知道的东西终究不完全是真实具体的情况，而是在一定引导下刻意让他们知道的情况，也就成了我们现在知道的东西。”
“所以，一方面可以看出兽人高层的深谋远虑，另一方面也可以看出，其实兽人的情况也许有一定的艰难，但也未必真有鼠人印象里的那么艰难，所以兽人才能花费那么长的时间去做兽人的思想工作。这么说来的话，参战的这些兽人战士都是受害者啊。”向飞一点点的考虑着，想到什么说什么。
“哇，真是好复杂啊。”向飞只觉得自己忽然头皮发麻，所有的线索都缠成了一团球，杂糅之下，暗藏了好多好多不为人知的东西。
“你说的虽然杂乱，但也相去不远了。大概来说，所谓的帝国计划如果是真的的话，那么帝国计划的内容，恐怕远不是我们了解的那样简单粗暴，而是有更多的内涵在其中，并且牵扯到了很多个方面。兽人的高层，我们遇到大麻烦了。”向震天嘴里虽然说着大麻烦，但眼神却炯炯有神，可以看出，在有所了解了兽人的意图之后，他反而轻松了。
也是，一个有迹可循的敌人总比一知半解的敌人来得容易对付。
“诶，爹，你说，我们要是把这个消息告知了那些兽人，他们会不会幡然悔悟，然后返回兽人帝国，把兽人高层打个落花流水，然后回归到秩序的生活里去啊？要是那样的话，人类帝国的危机就解决了，甚至还可以看他们狗咬狗呢。”向飞双眼放光，觉得这主意实在是太实用了。
“你想得美。”但向震天却泼了一盆冷水，“要是真这么简单的话，如鼠人猫人他们还出来打什么仗？直接回头杀个回马枪不就行了？一千六百万大军为什么被吃得死死的？还想让兽人打回去？哪有这么两全其美的好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