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池,问道峰峰顶的一座湖,峰顶常年覆雪,而这天池却冰而不冻。
而这里也是道家豢养灵兽的地方,诺兰在尸佼地携带下跟随庄周真人来至天池便,入目的是一面皑皑白雪,而天池则是这皑皑白雪中的一湖碧水。
但见,于这碧水旁有一座草庐,而便在草庐前的湖边盘腿坐着一个人影。头戴斗笠,身披蓑衣,手持鱼竿,宛如一名渔夫。
三人走至此人身后,他却是一动不动。
“姜师兄!”庄周真人低唤了一声。
此人终于微微一动,却未起身,“掌教前来,恕老夫垂钓不能见礼。”
诺兰见此人竟丝毫不给庄周真人面子,而庄周真人还叫他师兄,忍不住低声问尸佼,“师父,他是谁呀?”
尸佼自然识得此人,遂道:“兰儿不得无礼,还不快跟你姜师伯见礼!”
诺兰吐了吐舌头,也不管那人会不会看得见,恭恭敬敬地朝他鞠了一躬,道:“杂家弟子诺兰见过姜师伯。”
那人再次微微动了动,“不错,不错!尸师弟,后继有人也!”
“承蒙姜师兄赞誉,兰儿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啊。”尸佼道。
而庄周真人也再次开口,道:“姜师兄,我此次来此是承尸师弟所求,欲为诺兰师侄择一坐骑,还烦请姜师兄召出灵兽,供诺兰师侄挑选。”
随着庄周真人说完,便听那人骤然一声锐啸直冲云霄,而伴随着他的这一声锐啸,于皑皑白雪中、于傲梅雪松间、于天池碧水下纷纷腾起黑白相间的身影,却正是道家坐骑灵兽白鹤。
锐啸声止,漫天已然被白鹤所覆,鹤鸣声响彻整个问道峰峰顶。
望着如此多的白鹤,诺兰微微张大嘴巴,显是被这样的场面给震住了。
“诺兰师侄,你想要哪一只尽可挑选。”庄周真人微笑道。
诺兰回过神来,连忙道:“多谢掌教师伯。”同时也不忘对那人道:“多谢姜师伯。”
她的道谢语声方落下,那人忽然道:“你叫诺兰吧?”
庄周真人与尸佼皆是一怔,显然俱是不曾想到那人会再次开口。
而诺兰则是微怔之后,立时回道:“是的。”
“我来为你挑选一头灵兽坐骑如何?”
“啊嘞?真的吗?”诺兰欣喜道,对于这漫天的白鹤,她眼睛都看花了,更别提从中挑选出一头满意的坐骑。
尸佼与庄周真人互视了一眼。
只见那人缓缓站了起来,转过身,这是一个面容枯槁垂垂暮已的老人,一双老眼甚是浑浊,放佛随时都会驾鹤西去一般。
“师侄,你想要怎样的坐骑呢?”老人和蔼地问道。
诺兰不假思索道:“漂亮的!嗯,还有要厉害的!”
“呵呵呵……”老人笑了笑,随后口中发出一声轻啸,抬手一招,于漫天的白鹤中飞来一只全身雪白似大雁又似天鹅般的鸟儿出来,很显然这一只灵兽绝非是白鹤。
“咦?”庄周真人不禁惊咦了一声。
而尸佼亦是微微动容,似乎认得这只灵兽。
诺兰只见这一只似大雁又似天鹅般的鸟儿甚是美丽,特别是它那如凤凰一般长长的尾翼,与流韵的坐骑灵兽青鸟甚是相似。
“好漂亮!”
“喜欢吗?”老人问道。
“喜欢!太喜欢了!”诺兰忍不住欢呼雀跃,随后又问道:“它厉害吗?”
老人笑呵呵道:“当然,你可听过这样一句话‘鸿鹄羣南飞,千里共盘桓’?”
诺兰闻言,挠了挠头,不好意思道:“没……没听过呢。”
老人神色一滞,随即一阵开怀大笑。
笑罢,老人道:“无妨,你只要知道它叫做鸿鹄,很漂亮、很厉害即可!”说着,他招手令盘旋于空的鸿鹄落下,“你坐上去试试吧。”
诺兰一边道谢,一边欢天喜地地跃上鸿鹄。
在鸿鹄载着诺兰高飞之后,一旁的庄周真人忽道:“我已然许久未见姜师兄如此开怀,诺兰师侄与姜师兄当真有缘也!”
老人含笑道:“老夫确实很喜欢这丫头。”说着,对尸佼道:“尸师弟,果真是与当年杂家房师叔一样慧眼如炬啊。”
尸佼道:“姜师兄过奖了。”顿了顿,看着此时在坐着鸿鹄不断欢笑的诺兰,续道:“我在此替兰儿谢过师兄。”
老人摆了摆手,道:“不必如此,诺兰师侄与这鸿鹄有缘!这只鸿鹄乃三个月前忽至此地,老夫原以为此等灵兽不过是途经此地,哪只它竟就于此住下了。三个月来,老夫与它也渐渐熟识,只是纵使如此它也绝不让老夫骑乘,当时老夫便感念冥冥中它似在此等候有缘之人。而今看来,它所等候之人便是诺兰师侄了。”
庄周真人点头道:“古人云,‘夫鸿鹄所以不可制者,以羽翼在也。欲制鸿鹄,必先去其羽翼’,此鸿鹄与诺兰师侄果真缘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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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我可不可以去与师弟道别之后再下山?”
从天池回来,诺兰得知自己立即就要下山,因为得鸿鹄而欢喜的心情登时一变。
看着泪水在眼眶中打转的诺兰,尸佼心中甚是不忍,但依旧只能够说道:“兰儿,于问道殿内为师便答应你,定然会接凡儿回来,所以你就放心下山吧。”
语声落下,诺兰脸上两行清泪滑落,“师父……”
“唉!兰儿,你要记住,这世上并非所有事情都能够如你所愿!为师答允你保证凡儿无恙,却不能够带你去看他。”
诺兰微微低着头,轻咬朱唇,许久之后,期期艾艾地说道:“师父,您一定替我跟师弟说,我很想念他,下山之后还会更想念他。”
尸佼抬手抚摸着她的头,温言道:“为师会告诉他的。”
诺兰扑进尸佼的怀里,此番哭泣,除了因为无法与白凡告别,更因为这一次下山是她记事以来第一次独自下山,而她也很清楚这一次下山之后,想要重回师门便不知是经年何处了。
轻轻拍着她的肩膀,尸佼张了张嘴,终究忍住叮咛的话语,雏鹰终有展翅高飞,独自面临狂风暴雨的时候,有些事情只有自己经历过了,才叫做经历!
“去吧!”尸佼将诺兰从怀里推出。
诺兰红着眼眶,微微点头,在不远处是崔钰和流韵。相比诺兰,不管是崔钰,还是同为女子的流韵,都不是第一次下山历练,自是早早与师长道别过了。
“诺兰师妹交给弟子与流韵师姐,就请尸师伯放心吧!”
在三人跃上各自坐骑离去之前,崔钰朝尸佼朗声说道。
望着三道消失于云端中的身影,尸佼舒了一口气,让心绪平静下来。
“尸师兄……”
清冷的声音于他的背后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