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穿透薄薄的云,洒在海面上,反射的光如雀跃的珍珠一般在海面上嬉戏,椿被耀眼的阳光刺的眯起了眼睛,静静地看着海天交接的地方。
小船悄悄地拨开水流,轻轻的水声便起伏在耳畔。她用手舀起水,用手捧起的那一方池塘内,一只小小的鱼苗正在里面游弋。她回想起那时在灵阁,看见鲲的灵魂也是像这条小鱼一样......自己这一路走来,努力地让自己还清所欠下的情。为此,她一意孤行,到最后才发现,自己亏欠最多的人,就是那个白头发的男孩,湫。一想起这个记忆中在自己面前永远带着笑容的男孩,不禁梨花带雨。
“椿?你还好吗,椿?”鲲的声音入耳,椿抬头,勉强地笑了笑,将手中的鱼放回水里,小鱼一被放下,就欢快的向远处游去,一眨眼间便不见了踪影。湫,你在哪里啊......如今的椿,只能在心里这样无力地发出呼喊。
时间一晃过去了许多年,鲲带着妹妹和椿打渔、椿给鲲和妹妹纺织,这种平静的日子已然滑过了一百个春秋,鲲和妹妹早已化作两尾小鱼,游入了海底的灵阁中。
椿已经是满头白发的年纪,这一天晚上,天空中的星星比往常多了许多,椿拄着拐杖在门口仰望着天空一直到深夜,风吹树叶沙沙响,椿望向大海,喃喃自语:“湫,这么多年了,我还记得你曾经说过要化作人间的风雨陪在我身旁的,我等了你一百年的风雨,但是我知道,那些风雨不是你,我怕自己真有一天等不下去了,那时候该怎么办呢?”叹息一声,点上快要燃尽的蜡烛,躺在床上,昏昏沉沉地睡去了。
殊不知在如升楼内,灵婆对暗中啜泣的人说:“好了,人间已过了一百个春秋,该教的,都交给你了,在这如升楼里多呆了一百年,算是对你们的分离赔个罪吧,如升楼就交给你了......”说罢,化作一道光,向天空中飞去了。
湫从藏身的地方走了出来,在海底的神界中,他长大了许多,也变得会把想法和痛苦隐藏在心底,但表面上唯一的变化只是经常面对着顶天立地的海棠树默默流泪。他换上灵婆交给他的衣服,照了照镜子,一百年前的那一幕又浮现眼前:
“好了,小子,从此你就是我灵婆的接班人了,你以后便生活在这如升楼,等着我该走的那一天。”灵婆说这话的时候望着自己用法力在空中被拖住的湫。
“我......没死?”
距离那一次的交谈已然过了一百多年,他走到了灵婆的座椅上,一笔一划地登记着去世好人们的名单,晨曦微露,他感到困倦,便在椅子上打盹。梦里,他梦见椿已经变成一个老妇模样,嘴巴一张一合,像是在说什么,于是他努力地听:
“我们会再见面的,无论变成什么模样。”
突然,像是被吓了一跳似的,湫立马清醒过来,接着誊抄,有一行字映入他的眼帘,就像是突然加进去似的:
“椿,死于己亥年春,入如升楼。”
他揉了揉眼睛,又看了一遍,确保自己没有看错,眼睛发直地盯着那行字,三四秒钟后,抓起钥匙,疾步冲入摆放人类灵魂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