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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悠然

州城书院,响起朗朗读书声。

“民以食为天,食草者善走而愚,食肉者勇敢而悍,食谷者智慧而巧,谷者,大地之厚赐也,落水热成粥,蒸可成饭,揉碎成粉,切条而成面,块儿成饼,包子、馒头、花卷、馅饼,糕点,皆由此而来。谷者,几乎无穷变化,是人之智慧所生。古有天灾,人祸,瘟疫,蝗灾,民不聊生,三千饿殍,枯骨如林,如人间地狱,无田可作,无粮可食,无处藏身,易子而食,然而今之众人,有良田,有屋舍,免赋税,风调雨顺,却以供奉神明而农田荒废,是何其所谓?”

少年少女们朗声高颂。

这只是一篇很寻常的文章。也是任志骨的开山作《劝耕》。

读书声进入任志骨的耳中,让任志骨十分的舒爽畅快,意气风发,修为也隐隐有些增长。

上古时期,儒家拥有非常大的势力,上古诸子均名显于世,被时人尊为圣人。上古诸子分为几类:

第一类隐于野,耕读相长,磨练本心,一朝悟道,直接破空飞升。

第二类隐于市,闭门读书、著书。一部著作可引得万人敬仰,家喻户晓,天地共鸣,立地成圣。

第三类隐于江湖,多为剑客,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如传说中的绝世强者“青莲剑仙”即在此列。这类人嫉恶如仇,以杀止杀,信奉“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誓要以手中剑还世间一个公道,还天地一个清明。

最后一类隐于朝,治大国如烹小鲜。在上古时期合纵连横,游走于各国之间,甚至于配多国相印,纵横捭阖,置天下于鼓掌之间。最后以治世积累功德,成就仙道。

任志骨的著作《劝耕》虽然不能引得万人敬仰,家喻户晓,也无法引得天地共鸣,立地成圣。但是他的文章有人阅读,自然就冥冥中有一股气飘入他的身体。虽然很少很少,但也能帮助他修炼神魂。

任志骨站在书院的凉亭里,隐隐有了一些启发。

书院的孩子,一共有二百多人。两百号人一起诵读《劝耕》,就让他神魂安宁,修为渐长,受益匪浅,如果是整个东境,甚至整个风雨王朝的人诵读他的文章,不知道会有怎么样的效果。估计修为真的会一日千里。

他没由头的升起一股倦意。很随意的席地而睡。觉得石头地板太硬,于是就将无字天书枕在脑后。反正无字天书除了给小夏当居所以外,就是给任志骨当枕头的。

在朗朗的读书声中,很快他就迷迷糊糊的沉睡过去。

他又做了一个梦。

这个梦,比之前的两个不同。

之前梦到的,是一位白衣飘飘,洒脱飘逸的男子,以及一位三尺长须,气质稳重的大儒。

这次梦到的,是一位干瘦的小老头。浑身衣服如同破布,虽然破旧,却洗的褪色而发白,十分干净整洁。

小老头精神矍铄,神态安详。

他坐在一座山峰的顶端,俯视着下方的众生。下方的世界,也不像是人间,有着各种各样的奇珍异兽。

下方的世界,狂风呼啸,尘土飞扬,飞沙走石;乌云密布,大雨倾盆;闪电交加,火山爆发,青烟遮天;山崩地裂,海啸涌出,铺天盖地,漫天风雪,冰天雪地,种种天灾降临,仿佛世界末日,世界已经走向了尽头。

这个世界准备崩溃了?原来,世界也是有寿元的,寿元到了,就会枯竭破溃,化为死寂之地。

可是,这里并不是如此。所有的异象和灾难,都是冲着小老头而来的。

小老头看着漫天异象,不为所动,嘴里叨叨念:

“不顾苍生,不问鬼神,不沾因果。闭目,遮耳,枯心,静坐。只求一时悠然。”

之后,小老头身体慢慢发生变化,生机消失了,眼睛闭上了,心跳也停止了,仿佛死去了一般。一动不动。他的身体,慢慢石化,看来要变成一尊雕像,一块化石。此时的小老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气质。遗世独立,仿佛不存在这个世界,偏偏他又真实存在。就像超脱于物象之外,忘乎所以。无地自容。

雷霆劈下,火焰化作滚滚长龙,拍打在小老头的身上,如同浪花拍打礁石,小老头所化的石像,一点儿痕迹都没有,反而经过了大火的烧灼,天雷的劈打,石像更加光滑明亮。

那天雷,不是普通的雷霆,而是具有毁灭一切的混沌神雷,就连神明都要望而生畏的雷霆,而火焰,也不是一般的火焰,火苗像红色莲花一般,摇曳生姿,那是红莲业火,可以焚尽世间生灵的神魂,而不伤肉身分毫。很多大神通修士,莫名其妙的死亡,但是肉身却一点伤痕和衰老的痕迹都没有。就是因为业火缠身,烧死了神魂而身体完好无损。

那冰雪也不是普通的冰雪,光是肉眼看到就觉得彻骨冰冷,头皮发白。那阵风,也不是普通的风。比九天罡风还要猛烈,很多石头都在风中消失了,被切割成为了肉眼看不见的细小石块。

任志骨看得出来,各种异象天灾,联合起来,似乎想要毁灭小老头。

这老头到底犯下了什么罪恶,或许说做了什么事得罪了老天爷,惹得老天爷要用尽灾劫毁灭他。

雷电劈完了,业火烧尽,冰雪退去。可是,还没完。一颗颗带着火焰的陨石砸下来,带来了毁灭性的打击,大地都一片颤抖,支离破碎。

原本的山峰已经塌陷,老头被埋在了山土里。片刻后,土石移位,小老头的身影再次出现,脸上祥和平静,仿佛一点事都没发生,身上依然干净整洁。一点儿伤也没有,甚至衣物都完好如初。末日天灾,如同一场梦,可是那千疮百孔的大地,证明这不是梦。

小老头愣了一下,似乎注意到了任志骨的存在,他拍了拍屁股,乐呵呵的离开了。

最后,梦境消失,任志骨的脑中浮现四字:“坐忘悠然”。

梦醒来后,小老头的声音依然陪在耳边。

不顾苍生,

不问鬼神,

不沾因果。

闭目,遮耳,枯心,静坐。

只求一时悠然。

“坐忘悠然?”任志骨喃喃自语。这第三个梦,和前两个不同。第三梦里的小老头,似乎也前面两个梦里的白衣人和长须大儒要深不可测.那种种异象,毁天灭地而来,至今都让他心有余悸。

任志骨拾起了无字天书。并不是每次枕着无字天书,他都能梦到那些高人。或许只有在读书声中,他才能够入梦。并不是每个梦都对他有帮助。比如长须大儒的“泼墨成河”他至今也没有成功过。可能是缺少了某种意境的缘故。

想那大儒,长须飘舞,意气风发,书生意气,挥斥方遒,虚空成画,泼墨成河,何等的潇洒,气质何等的稳重,飘扬而又强劲有力,稳如泰山而又虚无缥缈,无迹可寻。这种意境,不是现在的他能够学得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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