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州城的路十分遥远。山多路少,所幸走了十多里路,山脉逐渐稀少,平原多了起来。
一行人经过一片旱地。一眼望去,尽是赤地,天空的太阳毒辣辣的,亮的刺眼,周围只有一棵老树。
阿鼠、古月都是妖族,自然可以承受这炎热,任志骨体力充沛,精力旺盛,也熬得过去。但是却苦了张鬼才了。张鬼才累得满头大汗,脚步有些虚浮。
“那里有棵树!我们去躲一躲,这太阳兀毒辣的。”张鬼才喃喃道。
老树稀松的枯枝勉强遮挡住了毒辣的太阳,他们走进一看,才发现树下有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正在拿着瓦片,不知道在挖掘什么。他似乎很久没有吃东西了,腹中饥饿,喉咙干渴,眼睛却瞪得大大的,怕一闭眼上就晕死过去。
老树的另一旁躺着另一个衣不蔽体的少年,似乎被饿得晕过去了,但是嘴巴却说着含糊不清的梦话,气若游丝,随时都有可能死掉的样子。
任志骨他们走近走之后,正在挖掘泥土的少年看了他们一眼,继续挖掘。
任志骨眼睛犀利,早看出这两个少年肚子干瘪,脸庞消瘦,胸口肋骨实在太明显了,几乎瘦得只剩下皮包骨了。
原来这里本是良田万亩,但是连年的匪祸和官府的缴税已经把附近的乡野村民压得气喘吁吁,再加上大旱灾,粮食几乎全部枯死!山林猎物大减,很多人走了,或死了,无处可去的,就只能等死。
“哎,两个可怜的孩子。”任志骨说完,从后背的竹筐中取下了肉干和水。
正在挖泥土的少年,闻到了肉味,不禁扭头看了一眼,眼睛死死的盯着任志骨手上的肉干。他在这里挖树根挖了一个下午,挖出来的,都是一些又黄又老的树根,根本不能吃。
任志骨拿着肉干,微微动容,看了少年一眼,那少年马上回过头去,继续挖着树根。
少年虽然想吃肉,但是没有求怜,因为弄不好得不到“赏赐”还可能会被踢一脚,现在他的身体十分虚弱,被踢了一脚,可能站都站不起来,那就只能等死了。
“肉干,我做的,要吃吗?”任志骨笑眯眯的看着那少年。少年停下来看了他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惊惧,没有理会任志骨,而是继续在挖掘。上一次,也是有富家公子笑着问他要不要吃肉,结果他点头,却被毒打了一顿和嘲笑了一番。
“古月,把这块两快肉干送到那两小哥面前。”任志骨说道,小狐狸接过肉干,很不高兴的走到了少年面前。少年又停止了挖掘,抬头看到古月,双眼闪过一丝惊艳,顿时愣住了。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美丽的女孩子,简直像是小仙女下凡。
“呐!给你的,不要就算,什么眼神嘛。”古月气呼呼的说道,硬是把肉干塞到少年的怀里。
她最讨厌做跑腿了,但是任志骨似乎为了体现他一家之主的地位,老是当她丫鬟使唤,让古月心里十分不爽,自然没有给少年好脸色。
“谢....”还有一个谢字没有说出口,古月又把肉干抢了过来,塞到了少年的嘴里,让他说不出话来。
任志骨看到这一幕,有些哭笑不得了。
“喂!古月,你给我客气点!难道你不知道“君子不食嗟来之食”吗?”任志骨呵斥道。
青衫书生看了任志骨一眼,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
小狐狸听了,更加来气了,把另一块肉干扔到了另一位躺在树下的少年身上。然后扭头看也不看任志骨一眼。
少年许久没有吃过饱饭,更何况是肉食。他跑到了另一位躺着的少年身边,一边含着肉干,一边摇醒他的伙伴。
“此地大有古怪!为何我们走来,路上不见干旱,到了这里,却赤地千里?任兄以为如何?”青衫书生问道。
“有古怪?好像是有一点。故事里说,旱魃出世,赤地千里,旱地成灾,草木不存。莫非鬼才兄以为这是旱魃出世?”任志骨说道。旱魃的传说,家喻户晓,但是没人会相信。
青衫书生并没有回答任志骨的问题,他躬身摸了摸地上的泥土,还捻了一点嗅了嗅,送进嘴里品尝了几口,又拿出了一个瓶子,将了瓶里的药粉洒在旱地上。不一会儿,地上冒出了青烟,散发出阵阵恶臭。
“确实有古怪!看来我的猜测是真的!混蛋。竟然真的做出了这种事。”青衫书生突然十分愤怒,让任志骨摸不着头脑。
“怎么啦?”任志骨十分好奇。
“这件事待会儿再和任兄说明。我看任兄为人正直,是个可信之人。其实我并不想隐瞒,只不过事关重大。任兄,在下斗胆的问一句,如果有人残害百姓,任兄会如何对待?”青衫书生满脸严肃。
“杀人者,人恒杀之,当然,杀恶人的不算。”任志骨说道。
“好,我相信任兄!只是事关重大,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青衫书生说完停了下来,又在任志骨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什么!原来如此!岂有此理!欺人太甚!罪不可赦!”任志骨听完后,有想要拍桌子的冲动,只见他眉头狂跳,血一下子涨到了脸上,黑不溜秋的脸上直接涨成紫红色。
“任兄冷静,冷静。”青衫书生连忙劝解他,以免他做出什么惊人的举动。
远在几十里外的县城,街头的木桩上贴着几张通缉令。
一个背着包袱,神色疲惫的木讷少年看到了通缉令,眼睛一亮,把其中的一张撕了下来。
“请问老婆婆,有见过这个人吗?”木讷少年向一位老妇人问道。老妇人看了看少年手上的通缉令,不由奇怪的问道:“他是你什么人?你找他干什么?”
“他是我的授业恩师。请问他在何处?”木讷少年惊喜的追问道。
“原来是英雄的徒弟,他往那边去了。已经走了很久了。”老妇人连忙行了一礼,指着一个方向。
木讷少年听了,急忙踏着虚浮的步伐准备离开,却被老妇人喊住。
“既然是英雄的徒弟,那见到英雄,希望能替老身感谢几句,谢谢他帮老婆子报仇雪恨,这里有几块干粮,拿去路上吃。”老妇人摸出了几块烧饼,这几块烧饼原本是想去坟墓祭拜死去孙女用的,因为大仇已报,但见到恩公的徒弟,送给他路上吃也算报答了恩情。
木讷少年道了声谢,也不推辞,放进了包袱里,匆匆而去。
“夫子什么时候成为英雄了?”木讷少年喃喃自语。
“哎!少年郎,天色已晚,不如到到老婆子我家里过一夜,明日再赶路?”老妇人又喊道,但是木讷少年似乎没听到,身影很快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