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满楼,是名山镇最大的青楼,而且听说还是个连锁性质的青楼。在整个大陆,但凡算得上是城镇的地方,就有春满楼!
宝儿说,那人直接就把她带进了主子才能使用的房间,莫非他就是这春满楼背后的主人?
鹤若岚的脑海里骤然浮现出一副场景。秦无双衣衫半敞,左手搂着个****娇娘,右手抱了个长腿美妹,洒脱不羁的笑脸上泛着微熏的红晕,醉眼迷离的接受着几十个老鸨毕恭毕敬的高呼:“主子万福!”
“呜呜呜……”
鹤若岚这厢正浮想联翩,那厢宝儿却嘤嘤的哭了起来。一问之下才知道,原来她是半个月前刚被卖到这里的,她原本是个普通人家的小女儿,因为家里条件不好,父母为了替哥哥凑够讨媳妇的彩礼钱,无奈之下便将她卖到了青楼。
一说起这个宝儿就哭个不停,鹤若岚再想问点什么,她都只是一味的哭,什么也答不出来。
看着伤心不已的宝儿,她有心想要安慰却又无从下手,一想到自己也正一肚子伤心无法疏解,就更没那个心思去劝慰她人了。最后随便找个借口支走了宝儿,她便抱起吃饱喝足的小黑,大摇大摆的逛起楼子来。
现在是白天,春满楼里没有什么客人,除了前院大厅里不断有琴声传来,悠悠扬扬,很是好听,其他的地方就显得很冷清了。鹤若岚带着好奇在院子里闲逛,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瞧瞧那个,看什么都觉得新鲜。
“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青楼啊,和现代某些场合比起来,还真是蛮雅致的嘛!”
也亏得是她刚刚恢复了前世的记忆,不然的话,今生的她是怎么也不会愿意踏进这种烟花场所半步的。
鹤若岚一路跟着琴声,在这香风四溢的院落里转悠了半天,终于转到了前院。这里有一排厢房,全都关着门,看样子应该没人在里面。她不紧不慢的朝前走,经过中间那个厢房时,正好听到房间里有人在谈论百草庐的事。
“真是太惨了,整个百草庐上上下下三十二条人命啊!”
“是啊,也不知道是谁这么狠心,竟然对百草庐下手!”
“谁知道呢?我有个亲戚在衙门里做事,我听他说,大火加大雨,现场硬是一点线索也没留下!”
“哎……真是可惜了。鹤府虽然独占了药山,但他们每年都把药山上采的药制成药丸,再免费赠送给需要的人,这可是大善事啊。还有那个鹤小神医,她配制的解毒丸,据说是可以解尽全天下所有的毒呢!”
“是啊是啊,真是太可惜了……”
听着房间里的对话,鹤若岚心痛得像刀绞一般,两只小手紧紧的握成拳头,上面关节泛白,青筋一根根暴起。
小黑从她怀里探出脑袋,担忧的伸出爪子扯了扯她的衣襟。
鹤若岚回过神来,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澎湃的伤痛以及滔天的怒火,里面的对话还在继续,她还需要知道更多的信息。
那个有亲戚在衙门里的声音又接着说:“最可惜的,还是那位鹤小神医。这眼看着就要当太子妃了,却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哎,真是天妒红颜啊!”
“可不是嘛!听说来传圣旨的人都到县城了,原本打算着第二天一早赶到百草芦宣旨的,谁能想到一夜之间竟然会发生这么大的变故!”
接下来的话,鹤若岚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如果说之前的对话让她险些情绪失控,那这些话,才真是惊得她久久不能回神了!
她的耳边久久回响着“圣旨”、“太子妃”这两个词。皇上怎么会突然下旨封她为太子妃?这实在是太突然了!
爷爷数月前曾来信说,已经替她安排好了未来的路,字里行间都透露着为她相好了婚事的意思。
莫非就是指的这个?
可仔细一想又觉得不对!爷爷的意思,分明是让她远离朝堂,游历四方!
还有,百草庐里主仆加起来一共三十二人,可她明明还活着,那第三十二具尸体又是谁?
鹤若岚心里乱糟糟的,小脸皱成一团。她抱着小黑,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前厅。抬眼望去,整个前厅空荡荡的,只在最中央的舞台上,坐着一对男女。
男子一身月牙白长衫,随意的席地而坐,单膝屈起,闭着眼睛,姿态惬意的沉醉在悠扬的琴音之中。
鹤若岚想,这人还真是天生一副好皮囊,就算他衣衫不整姿态不雅的坐在地上,也掩不住那自骨子里透出的尊贵气息。那如雕似刻的绝美容颜,和先前在山上刻意逗弄她时的感觉不同,仿佛多了些柔软和宁静的味道。
再看那名背对着她,正认真抚琴的女子。一身白色纱裙飘飘若仙,乌黑的秀发长及腰迹,只用一根墨绿色丝带随意的绑在身后,十指纤纤拔弄着琴弦,动作如行云流水般赏心悦目。
看着她的动作,听着舒缓的琴声,鹤若岚烦燥的心情渐渐平复下来,不自觉的便有些沉醉其中。
苏钰微眯着眼假寐,鹤若岚刚到前厅他就察觉了,看她远远的站在那里,神情恬淡,举止从容,嫣红的小嘴甚至还带了点淡笑的弧度,与之前的癫狂成魔截然不同。
见她如此,苏钰不知为何竟有些心疼,他曾猜想,她醒来后是会大哭大闹,还是会继续之前那样的癫狂?却不曾想,她竟是这般的平静。
苏钰默默叹了口气,眼前的她和山洞里的小丫头相比,虽然人还是那个人,可感觉上却已判若两人。
“你醒了。”苏钰温和的笑着,“你的脚没事了吧?”
鹤若岚回过神,对他点了点头,迈步走上舞台。她走到苏钰面前,居高临下的俯视他。这个人,是她现在能抓住的唯一和山火有关联的人,她现在没心情和他绕圈子,所以她决定单刀直入开门见山!
“敢问秦公子,百草庐满门被屠之事,可与你有关?”
琴声嘎然而止。
苏钰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他没想到她会这么直接的来问自己,她的神情虽然恬淡,可那双眼睛却像是透着洞察人心的敏锐。
苏钰不躲不避的和她对视着,掷地有声的回答道到:“与我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