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经千辛万苦,在摔了不知道几百次的跟斗后,鹤若岚终于拖着满身的伤,疲惫不堪的回到了百草庐。
鹤府的百草庐,是永安国当今皇上委派专人修建的,虽然谈不上有多么的富丽堂皇,却也是花了能工巧匠们的许多心思,精心建造的。整个百草庐里,亭阁楼台,雕梁画栋,端的是一派清新雅致,其精美程度,也非一般富贵人家的宅院可比拟。
可如今的百草庐,到处是被烧得乌黑的残坦断壁,屋不成屋,楼不成楼,乱七八糟再不复往日模样。
一瘸一拐的跑进内院,鹤若岚扶着廊柱大声呼喊:“兰姨,丁丫,你们在哪儿?”
“有人吗?我回来了!”
没有人回应,整个府里除了“哗啦啦”的雨声,再无其他声响。
人都去哪儿了?
“喵呜!”
先一步冲进院子里的小黑突然尖声叫了起来,声音中带着浓浓的哀痛,直听得鹤若岚的心高高提起,顿时不顾全身伤痛的的跑向东院。小黑只有在遇到威胁或者发怒的时候才会发出这种声音,一定是出事了。
“小黑,发生什么事了?”
鹤府的百草芦分为前院,东院,西院和后院。前院待客,东院住宿,西院是储存药草和制作药丸的工作区,后院是花园兼药田。
刚踏进院门,鹤若岚便愣住了。
好浓的血腥气!
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在她心中翻腾。
“喵呜!”
又是一声嘶嚎,鹤若岚循声望去,顿时觉得全身一凉,就像血液被抽干了般,怔了半晌后尖叫着扑过去。
“丁丫!”
丁丫死了,她僵硬的躺在一滩血水里,苍白的脸上写满了恐惧,早已涣散的眼神中,映出她临死前的痛苦和绝望。
“丁丫!啊!!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眼泪夺眶而出,鹤若岚抱起丁丫,伸手按住她脖子上那条早已不再流血的伤口,感受到怀里那人冰冷僵硬的身体,胸口就像被人狠狠的插进了一把尖刀,痛得她无法呼吸。
鹤若岚抱着丁丫痛哭不已,忽然想起兰姨,顿时呼吸一滞。
兰姨的卧房就在前方,还没烧尽的门大开着,烧得乌黑的房梁掉落下来,斜横在门口,房间里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清楚。
轻轻放下丁丫,鹤若岚手脚并用,踉踉跄跄的冲了过去。
“兰姨,兰姨你在哪儿?”
鹤若岚强忍住悲怆,声嘶力竭的呼唤着,在早已面目全非的房屋里不停的翻找。
房顶已经烧没了,瓢泼般的雨水自上而下,和着决堤的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她穿过东倒西歪的横梁,推开残破的桌椅,拖着几乎失去知觉的右腿,在满是焦炭的黑地上一步步匍匐。
“兰姨,兰姨……”
鹤若岚呜咽着,黑色的烟灰粘在脸上,不一会儿就被眼泪冲出数条泪痕。
忽然,她看到小黑蹲在床边,琥珀色的眼睛中满是哀伤,那样的神情,就像一盆冰水,浇得她透心冰凉。
鹤若岚疯了一般爬过去,推开还未烧尽的房梁,一具早已被烧得面目全非的黑色尸体,直愣愣的躺在漆黑的地上。她全身颤抖着在那具尸体上寻找,终于,她看到了那只被齐膝截断的右腿,还有少了小手指的左手。
“兰姨!”歇斯底里的哭喊破口而出,好似天都塌了,“不要,不要!!!”
鹤若岚悲痛到无法自抑,颤抖着双手想要抱起兰姨被烧焦的遗体,却没想到只是轻轻一碰,它便碎裂成几块,散落开来。
“啊!”
这一切来得太过突然,强烈的冲击,摧毁了她最后一丝理智。一双早已哭肿的眼睛变得赤红,脑海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这一瞬间坍塌,一些遥远的记忆排山倒海般涌现,撑得她的头就像要炸开了。那种自脑海深处而来的剧痛,折磨得她捏起拳头,一下又一下狠狠的打在头上。
“头好痛,好痛!啊!!”
看着她疯狂的举动,小黑担忧得冲她直叫,可是她却像聋了一样,一点反应也没有。
突然,一个人影冲进来,在小黑还没做出反应之前,手起掌落,狠狠拍在了她的后颈上。
苏钰疲惫的瘫坐在地上,全身的衣服都湿透了,他却连起身去沐浴更衣的力气也没有了。
“你不要命了!”鬼见愁替他把着脉,进入了他最擅长的碎碎念模式。“你不知道你不能淋雨吗?你不知道你淋了雨就容易着凉,对你的健康很不利吗?你不知道你不能调动内力吗?为什么要施展轻功抗个人跑这么远的路?你……”
“好了!”苏钰不耐烦的打断他,“她救了我的命。”
“嗯?”鬼见愁怀疑的看向床上,“那个小身板?还是那只黑黑的大肥猫?”顿了顿又说:“难道和那场山火有关?”
苏钰没有回答他,转而问道:“你好好看看她,觉不觉得有点眼熟?”
闻言,鬼见愁盯着鹤若岚看了半晌,眉头越皱越紧。“嘶!还真是,有点。”转头看向苏钰,“她到底是谁?”
苏钰暗暗调理内息,自从在山洞里醒来,身体里那种锥心噬骨的疼痛便减轻了许多,造成这种结果的唯一可能,便是有人替他解了一部分的毒。他若有所思的看着床上那人,她睡得很不安稳,又是哭又是叫,却一直没有醒来。
“如果我没有猜错,她,应该就是我那位未婚妻。”
鬼见愁大吃一惊,“是她?”
他凑近鹤若岚想要看得更清楚些,却引得一直守在旁边的小黑炸着毛冲他发出警告的低吼。
苏钰点点头,“应该是。”想了想又说:“让老夫人把画像拿来。”
能过脉象,鬼见愁发现苏钰的情况不旦没有变糟,反而还变好了,高悬的心落下一半,这时被小黑的反应逗起了玩心,便学着它的模样,嗤牙咧嘴的和它玩起了干瞪眼。
听到苏钰说要画像,猛然想起刚刚发生的一件新鲜事,心底一乐,满脸幸灾乐祸的调侃道:“你的未婚妻?呵呵……”
他看着仍在昏迷的鹤若岚,意味深长的说:“指不定人家是谁的未婚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