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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陌生的城市熟悉的地方

(3)

没了我们的爱,这个城市对我来说是如此的陌生,甚至变得不安。

下了飞机,茫茫人群中我找到了洛依依。我们从小认识,小学同班,初中同校,高中同班,直到大学,感情一直维系到现在。

“洛依依!我在这!”我看到那个人群中四处张望的洛依依,立刻举起我的双手晃动着。像是当年在学校校运会里,人多得我根本看不见她,每次都是不停的晃动双臂,成为她寻找我的标志。

她听到有人喊她的名字,立刻环绕四周,才发现近处的我。

“嘿!依筱,这里!”我拉着行李车,快速的走到她身边。

7年了。我们成熟得快认不出彼此。我抱着她,很用力。激动和安定的泪水顺其自然的来了,我太想她了。

“回来就好了!没事!”洛依依轻轻的拍着我的背,不断的说着这句话。依靠在朋友肩膀里的我,心里积压的委屈立刻土崩瓦解,像个迷路归家的孩子,泪水更加不止了,一个劲的往傻里哭。直到洛依依单薄的雪纺开始变得透明,我才停住了哭泣。

“我好想你……”我红着双眼望着洛依依,担忧的抽泣着:“有没有吃好,有没有受委屈?”说完就立刻捧着她的脸不停的端详起来。

“鬼丫头!”洛依依白了我一眼。

“哪里来的委屈给我受?我很好,只是,一直很想你……”

听到她这句话,我又再一次抱着她狂哭!7年前的那个决定,让我失去了太多,已无法计算,万幸的是我现在回来了!

对我的事,我不提,她则不会问,除非非问不可。

一如当年一样,她接过我手里的行李,汉子一样的拉着我往前走。从认识她开始,她就是那个除了我爸妈最懂我的人。明明外表看起来她更加萝莉,而我是御姐。每每在学校她却展现一副保护我的架势。饭会帮我打好,会帮我提洗澡水,会帮我晒衣服……每周我们只有一天是不腻在一起,而她一样会在我跑步回来给我把饭打好,放在我桌上。而如果我跑步早回来,我也会去乒乓球场等她。想想也觉得很神奇,她从来不喜欢跑步,而我一点都不会打乒乓球,但这丝毫没影响我们相亲到至今。

坐在车上,她放着我7年前我最喜欢的音乐。她只字不提子秋的事,我靠在车窗,静静的看着路上的来往车辆。

“广州还是没变啊,交通还是那么拥挤~”

“你就不行了吧,去了趟美国,就嫌弃我们这地的交通了?!”

“是啊!我怎么也一海归派!”

“啧啧啧!瞧你那小样~~你就得瑟吧!”

我看着旁边到洛依依,她很开心,连眼角的鱼尾纹都一览无遗。也难怪,7年,对一个女人来说是很残忍的,再美丽到花儿,也经不住时间的伤痛。

“我说!你怎么老的那么快啊!瞧瞧你那鱼尾纹,啧啧啧!你该去护理护理了!”我假装极度嫌弃的对她说道。

她一个凶狠的眼神甩过来,“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我靠近她,用手按住我的眼角,骄傲的说:“来来来!给你看看什么叫年轻!别一副不服气的样子~哈哈哈!”

“滚!我开车!”

……

一路上我们就这样相互调侃着,欢笑着。

“我们那家川菜馆吧,我在美国可是想死它了。”

“哪家?”洛依依一脸茫然的看着我。

“小川人家”

“哦,你走了后我就再没去过。”

……

对不起……洛依依。

十分钟后,我们到了“小川人家”,一家四川人经营的小店,非常小,只有4个桌子,老板和老板娘也老了,打下手的儿子已经不再帮忙了。老板骄傲的语气中,我可以知道小孩在一所很不错的大学念书。夫妻二人本也不认识我们了,对我们知道他小孩7年前的调皮事感到很惊讶。那时候,我们点了酸菜鱼,小男孩站在我身边,笑得特别好看。

“姐姐,好吃吗?”

“好吃呀,是你做的吗?”我伸手去摸他的头,他躲开了。

“姐姐,你真漂亮,我长大了可以娶你吗?”他脸上满是天真。

“可以啊!”

“哎呀!小家伙,你这样会吓坏客人的!”老板娘一边笑着一边快速走到我们这里。“不好意思啊,小孩子不懂事,哈哈哈哈!”

店里的另外2桌人开始哈哈哈的笑了起来,小男孩脸通红通红的,然后被老板娘拉着进了后厨。

洛依依夹了一块鱼片到我的碗里,“小朋友那个时候怎么就对着你说娶你呢?我还以为他脑袋瓜子是蒙的呢,明明我比你漂亮。”

“你别这样说人家的小孩!”我瞪了她一眼。

“小孩是童言无忌,就觉得我漂亮过你啊!你不会到现在还耿耿于怀吧?你得了吧,你的追求者可是历来多过我的啊!”

“追求者有什么用,我们2个现在还不是单身?!”

“哈哈哈哈,我们这叫单身贵族,我倒很享受呢!”

(4)

洛依依把我送到她的公寓后又开车返回公司上班了。

等她离开后,我没有立刻整理行李箱,而是走到了客厅的落地窗上,细细的端详高楼耸立的城市。静静的看着这个曾经熟悉的城市,慢慢的感受他那久违的气息。那一栋栋的高楼,已经开始显旧了。记得当年还是相当前卫的CBD,可今也是抵不过岁月的洗礼啊!

不过细想一下,又有什么是可以敌过时间的呢?所有的情感,在时间面前,不过是宛如一座废旧的城池,面对时间,他可以顷刻瓦解!不管曾经再多的风光繁华、萧歌和沉浮,也只不过是青史上的一抹黑色!轻轻的附在那薄薄的纸张之上。

同样的,在时间面前,现在的这个城市对于我来说一切都是零,一切都是空白,唯一有记忆的就只剩下恩明了。

恩明,你在做什么呢?忙碌的开着会?还是正在和某个女子愉快的交谈着呢?

在遇到你之前,这个城市对我而言,没有任何的意义,也没有任何归属感,遇到你后,我心里就默默的许了这个城市——我要跟着你一辈子!

然而一切就像是一场梦,梦碎了,我就醒了!当我又将再次漫游在这个曾经的城市了!我们还会有交集么?当交集出现时,我们又会发生怎么样的故事……

床上躺着我的白色钱包,子秋给我的钱够花上好一阵了,也许你会轻蔑的取笑我这个女人,为什么还拿人家的钱。我没有理由不要,我也需要生活,如果这样我就没了尊严,那我在离开这个城市的时候就已经没了尊严了。

我突然萌生了一个想法,那就是我要去“向右走”咖啡馆。“向右走”是以前我和恩明经常去的地方,不知道现在是什么光景了啊!

我拿起床上的钱包出门了。

“向右走”位于广州白云区和天河城交界的地段。那个老板很有心的,在附着一座小山的脚下,设了这个小资咖啡馆。“向右走”,站在门外,他看起来像是一栋私人别墅,走进,他是一个极具中国风的咖啡馆。有人一定会说,咖啡乃国外货,怎会有中国风?又或是怎能和中国风搭在一起呢?其实这种想法是错误的。中国风,讲究的是人与自然的和谐,自然,咖啡与自然的和谐,一点也不奇怪。

很快,我就快到了。

“小姐啊,你说的那个门牌号没有啊。”司机将车停在了路边,告诉我,他找不到我要去的地方了。

我抬头看看那些建筑,“没错啊,就是这里啊!”我将钱递给了司机,然后下车了。

站在路边,我惊愕的看着眼前的建筑。很显然,司机没有错。因为,“向右走”的外墙被附上了粉红色,根本看不出是咖啡馆!曾经的卡其色外墙早已不复存在,眼前的,只剩一片粉红!而门牌号也因为周围的建筑而在此分配了。

我踏进了“红小馆”。

两个穿着日本学生制服的年轻女孩子站在小馆的前台,看到我的到来,立刻热情的问到:“欢迎光临我们粉红之家,在这里,您将享受最浪漫的日式下午茶!”

……

我没有再继续下去了,转身走出大门。

没想到,曾经的小资咖啡馆已经不复存在。也许,曾经的一切,都已经消失了,再也找不回来了。

我失落极了,低着头,坐在粉红小馆门前不远的椅子上,扭头继续看着那一片粉红。

(5)

我可能需要找份工作,尽快!我需要一个依靠!没有家室的女人一定不能没有工作,工作是你站立在这个社会的唯一资本!

我首先得购买一辆车,不需要很昂贵的,只要可以带我逃离任何我无法呼吸和紧张的地方即可,因为我喜欢怀旧,却心里承受力不是很强。

最后我买了一辆丰田,很便宜,我记得大学时候,我还不知道恩明是贵公子时,我说我想毕业后买车,你傻傻的敲着我的头说:那我给你买辆丰田!我大骂你没出息。现在想想真的好笑了!

是丰田还是大奔又有什么所谓呢?可笑的是现在我只剩下这些物质的东西了。

我开着新车,去了我们的大学,把车停在门口,慢悠悠的走在校道里,曾经的一幕幕开始慢慢的上演了。

可惜,悠然的旧时光面前我却只能黯然。

此时正逢深秋,校道两旁的树叶都枯黄了,已经依稀开始凋落,夕阳映教学楼。要经历多少春夏的侵蚀,教学楼才开始附上复古和怀旧的色泽?

曾经的那些个夜晚,我们牵着手走在这校道里,树荫婆娑,月光妩媚,没人的时候,你总是偷偷的在我脸上留下吻痕,我们不喜欢那些肆意随便接吻的情侣,我们觉得那样的行为有伤风化。可是人家有感情可以肆意炫耀,我们又能多言什么呢?现在我倒是嫉妒人家了!

有次我们悄悄的走到某个没人的草地,突然听见一阵奇怪的声音,原来是一对情侣在用笔记本电脑看着欧美文艺片!你捂住我的眼睛急急拉我走了。在回宿舍的路上,我红着脸问你有没有看过?你说:是男人都看过,除非他性无能。我红着脸冲上了宿舍,留下你在路上呆愣愣的。

想到这里我突然笑出声了,旁边路过的学妹们奇怪的看着我,我笑着对她们说:等人等人,莫怪!莫怪!

是啊,我在等人,等谁呢?等我自己回来吗?

走着走着突然看到曾经的教授,他正捧着文件夹往我这个方向走来,我愉快的上前和他打着招呼,教授停下了脚步。

“依筱,你回来了!我们7年没见了啊!我听说你毕业就随子秋留美了,你临走前也不和我打声招呼?!”教授的语气略带责备。

我立刻大笑着回答到:“想教授你了呀!所以就立刻飞奔回来了呀!”教授听完后,憨厚的笑了起来。

“你和恩明还有联系吗?当时你们是多么登对的一对啊!我们老师也常常在办公室里议论你们呢!”

常议论我们?!我们怎么会不知道呢,因为恩明的出众,我们成了校园里最耀眼的一对。

我迟疑了半会才淡淡的回答到:“没联系,我走了就没联系了。”

“听说他现在好了,家里的企业也活了,父亲也好了,就是不知道他刚毕业怎么就有能力支撑整个企业呢?我们都在想可能是有人出手相助了!”

我冷冷的笑了:“对啊,估计是有人帮了吧,也只有我这样的女人才会在这样的时候弃他而去了!”

“感情的事,没个准数。”教授安慰着我,我想教授也不过是表面安慰我罢了,这年头,能有几个人看得起见风使舵、势力的女人呢!罢了罢了,打算回到这个城市,就该接受这样的对待了!这些伤对我来说不过是轻描淡写!

“对啊,感情的事,谁又说的了个理呢?~纵然他人看戏,唯独自己忧伤。”我冷漠的说到。

教授立刻转移了话题,问到:“你现在还不错吧?~子秋回来了吗?”

“他在美国结婚了。”

教授听完这句话,脸上掠过一丝惊讶,楞了几秒,方才缓过神来,“你们也都该成家了,你呢?回国有什么打算?不走了吧?”

“不走了,教授你要是需要助教的话,随时叫我噢,我现在是个大闲人!”

“哈哈哈!好!一定,那也要等我的助教离开呀!”

结束和教授轻松的交谈后,我走向了女生寝室楼,这条路还是没有变,依旧充满着爱情的气息。两旁的桂花树还是那么翠绿,桂花树仿佛永远不会有冬天,整条路还是飘着桂花清香。

沿着桂花树我走到寝室楼门口。

我看见了那棵出现在我梦里无数次的槐树。

我仿佛看到恩明斜靠在那棵树下,穿着一件白色的T和一条我喜欢的淡蓝色裤子,手插在裤子口袋,低头看着脚上的鞋子,高高瘦瘦的他在风中是显得那么的英俊,引来路上女生的频频回头。我高兴的走到树后面给他个拥抱,把头埋在他后颈,闻着他身上清爽的味道。他转过来,也把我抱住,我们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肆意的表达着我们的感情。

我走进那个槐树,轻轻的靠在他身上,感受着当年恩明的感受,看着我奔向他的样子,旧时光的我就这么扑面而来。对面走来一位面容清秀的男生,欲靠近我身后的槐树,他望了望我,终是止步掉头走了。

看着他的背影,我才恍然想起,我从未在背后守望过恩明,每次分开,都是他在我背后守望,直至我的身影消失在人群中,他才安心离去。

若是当初没能守望你,才至于今日的无份,那我愿意用以后的生命来守望你!

想到这里,忧伤侵袭我的内心,泪水开始模糊我的双眼,我望着这个树,心里纵然有千言万语,也只是空谈,徒然!

我曾经幻想过很多我们再见面时的场景,以及相遇后的序曲。甚至乎想逃避这样的幻想,但是造化弄人,该发生的剧情终究是要上演,该还的情,终究是要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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