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奉贤园出来的风川四处打量了一番,在不远处的一棵树下,张润靠着车,目光发直,不停地搓着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里这里!”但是看到了风川身影的他却急忙挥了挥手,对风川喊道,他快速地打开了车后门,面上尽是笑意。
风川有些奇怪地看了张润一眼,却没有说话,身子微躬,进入了车内。汽车发动,风川有些疲惫的躺在后座之上,闭目养神,越野车很快消失在了道路之上。
冷凝纱目光发直,还在想着刚刚灵莫所说,还有她看到的那诡异江水,却丝毫没有注意到一辆黑色的越野车从车窗外一闪而过。
“凝纱,到家了。”不一会儿,冷伯停下了车,轻声对还在沉思的冷凝纱说道。
“啊,哦。”冷凝纱面上还带着些迷茫,走下了车,走向了别墅的大门。
冷伯十指交叉在身前,看着冷凝纱的背影,不由地伸手拉了拉自己的胡子,脑海中,凝纱还年幼的一幕幕涌上他的心头,“哎,凝纱这丫头真是命苦啊。”他自言自语。
“磕擦”冷凝纱刚走到门前,门突然开了,两对目光在半空中对到了一起。
“哥哥,你怎么了?”
门后,是冷子轩,他身上的衣服褶皱,头发更是乱成了一团,红肿的两个手想藏在背后,却被冷凝纱一眼看到。
冷子轩看到是自己的妹妹之后,心里瞬间放松了许多,他胡乱地拨弄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有些尴尬地回答道:“没,没什么。”
冷凝纱眉头轻蹙,趁着冷子轩还没来得及反应,目光,突然想庭院之中看去!
一个血肉模糊的尸体,出现在了她的视野之中!
冷子轩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急忙捂住了冷凝纱的双眼!
“别看!”他说道,言语异常紧张,似乎是怕给冷凝纱的内心中留下什么阴影。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冷凝纱面色平静,轻轻拨开了他的手。
“对了,”冷子轩急忙转移话题,缓解自己的尴尬,“刚刚来了个人,说是你的朋友,一米八多的样子,身上的衣服有些不合身……容貌……”他顿了顿,风川在这里根本就没留多久,何况他根本不怎么敢看风川的面庞,此刻回想起来,根本没有任何印象。
“刚刚有人来?”冷凝纱的面上先是错愕一下,随后变成了疑惑。
“是风川?”她内心如是想着,可是经历了刚刚的事情,却让她有些不相信。
“可能是我朋友吧。”她轻咬着下嘴唇说道。
就在这时,门外一前一后两个身影出现,一个是冷伯,还有一个,赫然是冷凝纱的父亲冷建国。
他一眼便看到了庭院中的尸体,不过面色上却没有什么大变化。
“知道了?”冷建国突然对冷子轩说道,听他的语气,似乎早就预料到了此事一般。
冷子轩有些惊讶地抬头看了自己父亲一眼,嘴角轻轻抽搐了几下,眼神不自觉的看向别处,却还是点了点头。
“余家的走狗略施小计就能把你骗得团团转,还好,你意识到的还不算晚,不过……你如何是他对手的?”冷建国显然是松了一口气,但是话语中还带着些疑惑。
“刚刚来了一个人,自称是凝纱的朋友,他不知做了什么,就让这个袁满趴在了地上,我只是上去打了他几拳,他就挂掉了……”冷子轩小心地看了一眼冷建国,低声说道。
“原来如此……”冷建国面上恍然大悟,宛若想到了什么。
“怎么了父亲?”在一旁的冷凝纱有些奇怪地问道。
“我刚刚去见了那余家的小崽子,刚开始还和我大放厥词,后来语气却突然软了下来,我还奇怪呢,就看到余家那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老不死到了,呵斥了那小崽子一顿,便把我送出来了。”冷建国摸着自己的下巴,目光深邃,“我原本以为是灵老出面,但是灵老的脾气你们也不是不清楚,天塌了恐怕他都不会出来干涉,现在看来,应该就是你说的这人了,估计也是个使徒,实力很有可能,不在那余家的老不死之下!”
冷凝纱的眼神有些躲闪,隐约之中,仿佛有声音在告诉他,那个人,就是风川!可是她也知道,风川不是什么使徒,他是叛逆,一个一旦身份暴露,将会引来无数恐怖强者的叛逆者!别说是余家的那个老家伙,恐怕就是自己父亲口中所说的灵老,都有可能会对他出手!
“风川啊风川,你千万不要出现,我父亲肯定有能力解决这些事情,灵老到最后也绝对不会真的坐视不理……”冷凝纱在内心祈祷着……
“停车!”
躺在车后座上的风川突然坐起了身,他目光凝重,对还在开车的张润说道。
听到了风川话语的张润急踩刹车,车子在地上滑行了足有近十米才停了下来,两道明显的黑印刻画在了道路之上。
“怎么了先生?”张润转过头,这两日从没有见过风川面上有太大波动的张润不由地愣了一下,在风川双眼中的凝重,让他不由的生起了一种恐怖的感觉!他不知道风川究竟有多强,可是仅是那冰山一角便让他感到惊悚!
车子挺稳之后,风川深吸了一口气,才缓缓推开了车门,身形,出现在了车外,他没有立刻前行,而是突然闭上了双眼,周围的声音在这一刻宛如都离他远去,只有一种韵调还在他的感知之中!
他动了,只一步,迈起落下,宛若踩在了所有人心脏停顿的那一刹那!
一时之间,风川的脚步,竟引起了一种共鸣!这共鸣无形无相,让距离风川最近的张润突然生出了一种喘不上气的感觉,他面色通红,急忙远离了数十米才停下,大口大口地吸着新鲜空气。
整整一百四十九步,风川的身形才在一个小门面前停了下来。
门面上单字一个江,房间里,坐着一个中年,这中年无聊地把玩着手中的玉佩,风川的到来丝毫没有给他任何的意外,表面看起来人畜无害,可是能给风川如此大的压迫感,又怎么可能是普通人?
一百五十步!
风川的最后一步终于迈出,落在了这小店门面之内!
就在风川刚刚走进去的一瞬间,这店铺的大门突然关上,整个房间中耀眼的白炽灯闪烁着光芒,刺痛着风川的双目,却丝毫没有让他的目光离开那柜台之上!
“许久不见,师兄!”在大门关上之后,那坐在原地的中年目光突然看向了风川右手手腕上的手环,开口说道,语气很轻,似乎是害怕惊扰到沉眠的人。
被关在了大门之外的张润有些焦急地徘徊着,若是风川此刻遇上什么不测,恐怕他想请求风川帮忙的事情就彻底泡汤,这样的话,他还是只能回去当一个劫匪,碌碌终生!只是不知为何,在他的内心深处,即便风川帮不到他,他也依旧希望风川无事……
“师兄?”风川眉头轻蹙,看向右手上哪古朴无华的手环,脑海中,不自觉地又浮现出了老乞丐的身影。
“你可知我为何要引你来此?”那人盯着风川手上的手环看了片刻,目光忽然上移,落在了风川的面容之上!
一瞬间,一股压力突然迎面袭来,这压力没有恶意,似乎只是在试探风川的实力。
风川双肩微抖,将这压力尽数卸下,才开口说道:“有什么话直接说便是,何必如此拐弯抹角?”
“你倒是个急性子啊。”那人轻笑着摇了摇头,双手放在了柜台后面得腰部两侧,紧接着,他的身形,就这么平移了出来!
风川的视线从那人的面容向下看去……
没有双腿!空荡荡的两条裤管映在风川的瞳孔之中,异常刺眼!
“你……”风川刚张嘴,话语却堵在了嘴边,如何也说不出口。
“先给你介绍一下吧,我名灵江,你叫我灵老便是。”
灵老似乎察觉到了风川的目光和诧异,嘴角微微一笑,并没有在意,反而是率先出口说道。
“风川。”风川沉声念出了自己的名字,“你的腿……”
他终究还是问了出来,虽然在他的内心已经对眼前这灵老的过往有所猜测。
“我痛恨我双腿走过的路,我毁不了路,可为了忘记,只能亲手将双腿斩下……”灵老微笑着,面色坦然,似乎在诉说一件和他没有丝毫关系的事情,古老的白炽灯又闪烁了一下,森白的光芒照射在了灵老空荡的裤管上,让风川的心中不由生出了凉意!
“为什么……”风川不懂,究竟是对自己曾走过的路有多么憎恶,才会去选择斩掉自己的双腿?
“没有为什么,斩了,便是斩了,斩了之后我方一朝顿悟,同我师兄一起,各自演化对方命运,人生如江,我们知道了自己未来的命运的走向,所以你才能在这里看到我,我已经……等了一千多年了。”灵老推着轮椅,慢慢到了风川的身前,他颤抖地抬起手,宛若风烛残年的老人,之前还丰满的手瞬间变得宛若枯槁,向着风川右手伸了过去!“我曾经渴望得到的望江派掌门信物,如今看起来,竟然这么可笑,若是当初师兄真的将这掌门信物给了我,恐怕我永生永世也走不出来,到现在我才终于明白师兄那句,‘我本无争,为你而与你争’的意思。”他的手落在了那古朴的手环上,眼神中的睿智缓缓褪去,取代而上的,是无尽的痛苦和自责,“终究还哦是我太年少轻狂……”
“现在,还有望江派吗?”风川沉默了许久,才再度开口问道。
“没了,虽留其形,神却毁了,望江不在是望江,原本的望江派应脱离众生之外自成一脉,我和师兄两人没有守住祖师传下来的基业,让其堕落尘世,为众神所用,无论任何生灵,尽数身处江中,所望之江终是少数,如何览天下众生?”
灵老的手有些不舍地从风川右手的手环上拿了下来,“今天来找你,只为两事。”他抬头,看着风川,眼神中带着期盼,似乎在等风川点头。
“灵老请讲。”风川微微躬身,恭敬异常,无论是看在老乞丐的份上,还是眼前灵老自身的精神上,都当的起他风川表示出尊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