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敌交战,老百姓们最怕的便是,己方战败城破,敌军展开屠城。所谓屠城,就是从敌军将领到马前小卒,一同对城内手无寸铁的百姓进行残酷的屠杀。这既是一种敌将发起的报复,也是敌将对士兵们连日攻城的一种奖励。一旦屠城开始,整个城内的老百姓以及他们的财物都成为了敌军争抢的对象,奸杀掳掠随处可见。更有甚者,连城内的鸡鸭牲畜也不放过,一概斩尽杀绝。
当初左上汗拓森吃了首败时便曾说过,待大破卢、毫二城之时,他要屠城十日。而柯努世为了激发众将士的战意,大战之前便曾下令,入城后允许蒙兵寻欢三日,除幼婴女子不可杀外,其他一切行为,皆不加约束。这所为的寻欢,无非就是杀人取乐、****妇女、掠夺钱财。
所以哈兀烈一带兵入城,这些牟着一肚子恶水的蒙兵,便如同一只只饿狼一般,红着眼睛兴奋的四下奔开,寻找女子钱财。近十万大军不出半个时辰便全部挤入城中,占领了整个卢城。一时之间,卢城内的大街小巷皆布满了四下寻找的蒙军。他们见城内空无一人,皆以为汉唐军知道不敌,全部撤退。邪火发泄,见屋就撞开房门,入内就是一阵翻箱倒柜,找寻值钱物品,想要据为己有。
此时的哈兀烈自带一队轻骑追赶着鼎鹏等人,而鼎鹏带着仅剩的三百将士拍马直奔北门而逃,眨眼之间便出了城门,哈兀烈带兵跟着赶了出来。一出城门,鼎鹏一抬手,忽然停了下来,几百汉唐将士也都不在奔逃,反而调转马头和哈兀烈相对而立。
哈兀烈出了北门打眼一看,大惊失色。只见城外密密麻麻遍布汉唐将士,一眼望不到头。再看鼎鹏等人,哪里还有方才半分的惊慌之色,皆是虎目圆瞪,身上杀气凛冽。
“不好!中计了!”哈兀烈恍然大悟,在也顾不上追杀鼎鹏,调转马头‘快撤’二字还未来得及出口,就听到对面战鼓声大起,紧接着无数汉唐军喊杀震天而来。
“有埋伏!速速退城!”哈兀烈大喊一声,领军向城内逃去,蒙军见这势头,哪里还用哈兀烈吩咐,拍马加鞭以比之方才还要快的速度向后奔逃而去。猎人和猎物的角色瞬间翻转,鼎鹏挺着鸿翅展天刃,一马当先追杀而上。
就在城外鼓声大起之时,卢城内三面城楼之上,不知从何处忽的涌出无数汉唐军。这些将士现身之后先将城楼上的少数蒙军围歼赶下,接着便就着火把点燃了无数支火箭,纷纷向城下射去。一时之间,无数黄光似火流星群一般,劈头盖脸射入城中。那些屋舍之顶早就被汉唐军掩藏了硫磺等易燃之物,沾火便着。只一刻不到,大火延绵而起,整个卢城烟火冲天,无数蒙兵身上带着烈火从屋内奔逃而出,在地上打滚哀嚎。
这些蒙兵入城之时脑中净是女人钱财,只知四下搜寻,哪里记得出城道路。再加上古奉名人多于大街小巷、岔路分道处设置木柴等物,浓烟一起,十米之外都是看不清事物,哪里还逃得出去。一对对蒙兵骑着惊慌的战马,如蒙头苍蝇一般,左突右冲,就是找不到出城之路。一些蒙兵想要登城来战,皆被汉唐将士以弓箭射死城中。
哈兀烈领军慌忙退入城后,却不见汉唐军追击而来,正疑惑时,忽见四面烟火入龙而起,暗道一声糟糕,领军直奔南门而去。还未到南门,便见门洞之内皆是滚滚火烟。打远处一看,那门洞就如同地狱之口,声势吓人。原来早有汉唐将士顺着城楼奔袭到南门,拼死将门洞两侧堆积满档的薪柴等物点燃。
哈兀烈奔到城门前,看着门洞内的火势,心中万分的焦急。这大火岂能冲破?人马进去根本就是为火势添燃料。哈兀烈见身后只有不到五千人马,其他众兵皆四散在城中,哪里寻得见。一想自己所领十万精兵悍将,他是死的心都有,悔恨之意比之四周烈火更甚。若非他情敌,在入城前先派遣一队先头兵进城好好查看一番,也不会有现在之祸啊。他自认一直行军打仗,从来都是谨慎有佳,不想今日只稍稍大意,英明被焚了个干净。
“上汗!怎么办?!”哈兀烈身后一员蒙将见其看着四下大火发呆,赶忙大声问道。此将名为金产环,善用一杆双头金瓜,官拜万户汗,是哈兀烈坐下大将。
哈兀烈被金产环一问,回过神来,暗骂自己道:‘哈兀烈啊哈兀烈,亏你还是大蒙中上汗。此时即以到此还有功夫后悔发愣,真是枉费大汗之重用。’
“快快寻水来!”哈兀烈向左右吩咐道。
“早已寻过了,周围寻不到一滴水,就是两口深井内,都被石块封死了。”一名早已在此的蒙兵禀告道。
“上汗,吾领军把门洞内的大火踏灭!”一名年轻蒙将出列说道,此人名为丹胡尔,年有一十九岁,生的虎背熊腰,力大无穷,一双铜锤各重五十三斤,有万夫不当之勇,就是脑袋有些不甚灵光。他见门洞大火滔滔,心中焦急,就要带领一队死士冒死突入,想以马踏火。
“你他娘是愁着没地死了是吗?!”不待哈兀烈搭话,金产环便瞪目骂道:“你小子愿意进火燃身,你坐下战马肯听你的吗?就算战马也缺根筋,到时入内,马带风而去,火借风势烧的更甚!”
丹胡尔虽官拜千户汗,但他平日除了对哈兀烈言听计从、有些敬畏之外,其他蒙将他都不放在眼中,包括官职比他大的金产环。此时一听对方骂自己,先不管人说得对不对,身板一挺就梗头回道:“你奶奶个腿,骂谁呢?!不突火而出,在这等死吗?!”
金产环平日知道丹胡尔脑子一根筋,很少和他较真。不过此时心中憋着火,一听这小子反口,火可就压不住了,眼睛一瞪道:“老子身为万户汗还管不住你?我今天就骂你了,你能怎得?!”
金产环说着话一杆双头金瓜枪就提了起来,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开打的意思。丹胡尔也是毫不退缩,双手一抄就将鞍前挂宝钩上的双锤拎在了手中,同样怒瞪着金产环。
“都什么时候了?还嫌不够乱吗?!”哈兀烈怒斥一声,心思迅速转了起来。他知道,城外还有十五万后备军以防不测,此时见城内起火,柯努世定会来救,门洞虽深,火势虽大,但城外就是护城河,其内有水。不出一刻门洞内的火定会被扑灭。现在自己要做的,就是尽量聚集兵力,不要慌了自己阵脚,将损失降到最低。
“都莫要惊慌,快快列阵!”哈兀烈下令道,五千蒙兵在他的指挥下,稍稍安下心来,迅速的清出一片空地,列阵而立。
哈兀烈知道,自己众人对城内地形皆不熟悉,此时冒然派人出去寻找,只会加大伤亡。便带头领五千军寻大路缓行,边走边齐声大喊‘蒙军速来此聚’。他要赶在援军灭火前来之时,聚集更多的蒙军。因为哈兀烈知道,只要火势稍缓,那南门外的汉唐大军,以及城楼之上事先埋伏好的汉唐兵卒,就会向自己发起进攻。
正是:追兵反成逃命贼,转瞬便落火城中!不知城内蒙军能否逃出升天,且看下文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