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空阵阵雕翎箭如瓢泼大雨一般罩下,只一瞬间,拓森所在方圆百米之内的地面上,便插满了利箭,那匹被拓森扭断了脖子的可怜战马,浑身上下密密麻麻,也不知中了多少箭。
而大蒙援军此时也已经到了近前,古奉顾不得查看拓森是否身亡,领着一千军快速入城,升起吊桥紧闭城门。古奉亲自率领骑兵下马登城,多带弓箭,谨观城下袭来的大蒙之军。
蒙军援兵就于拓森战马前百米站定,此处正好是汉唐军的箭程之外,大军摆开阵势。就在此时,地上一直毫无动静的战马忽然颤了几下,接着便半立起身。一名浑身鲜红的血人儿从马尸下爬了出来,正是拓森,他借着马尸作为盾牌,挡住了绝大部分的利箭。即使少数利箭洞穿了战马,也是强弩之末力道不足,再加上拓森用衣甲护住了周身的要害,那些利箭最多浅浅刺中其身,皮外之伤,没有大碍。倒是之前左肩和右肋中的两箭,经过这一连串的摸爬滚打,箭伤加重,有些不妙。
大蒙援军一见拓森还没死,中门一开,百名蒙将便策马而出,闪电似得来到拓森面前,顾不得行礼拜见,将其架到一名大将马上,护送着返回军中。来到旗门之下,一名身穿上汗衣甲的虎将翻身下马,直奔到拓森身边,皱眉急迫道:“左上汗,你怎么样?!”
拓森缓缓睁开眼睛,只见面前大汉,年不到三十,琵琶腿,车轴身,方脸黑中透亮,薄嘴隆鼻,一双神采飞扬的丹凤目,刚毅之中带有邪气,若非肤色黝黑,定是一名美男子。拓森见到此人,重重的松了一口气,其乃是大蒙中上汗,名为哈兀烈,当年进攻汉唐的蒙军副帅哈夫术之子,为将攻守有方。用得一把劈天三刃刀,重九十八斤,有万夫不当之勇,深得柯努世的赏识和信赖。
此番柯努世亲自领援军八十五万而来,十六上汗带来了一大半,巫矣祖在半途中忽然感到一阵心惊肉跳,掐指一算,自打前方来报汉唐大军到,已是多日。巫矣祖唯恐先锋军有失,便禀明柯努世,先遣上汗哈兀烈领二十万骑兵先行,自领二十五万步卒轻装紧跟,其余大军押运粮草辎重后行。
哈兀烈领骑兵赶来,刚到虎头城便见牙奚尔带领数千弓箭手奔到城外,询问缘由。原来牙奚尔暗藏绝命崖之下,见崖顶垂下绳索,却再无动静,眼看寅时将过,心中惊疑,唯恐汉唐军有诈,按耐不住便自作主张,派数十名善于攀爬蒙兵拽绳而上,想要一探虚实。哪知蒙兵刚到半崖,顶上绳索就忽然被人用刀斩断,数十名好手纷纷坠落而亡。牙奚尔自知中计,忙领军赶回。
哈兀烈听了前因后果,暗道不好,和牙奚尔一同领军刚入虎头城,便听前方来报,说汉唐军正在攻打铁尾城。于是哈兀烈领军马不停蹄的奔赴虎背城,正见到忽佐尔等将领带败军入城,言说如此如此。得知拓森率军断后,知其危矣,赶忙来救。
“兀烈弟…夺城…”拓森见哈兀烈赶来,胸中气息尽散,奋力一指南面,就此昏了过去。
哈兀烈见此,忙命令亲兵护送拓森折回虎背城。
方才在虎背城之时,哈兀烈便下令,将虎背城和虎头城仅剩的先锋军,只要是能战之兵全部派遣上阵,两城内所有攻城器械也全部搬来。他知道汉唐军初夺回城池,历经大战已有疲惫,又听忽佐尔等将领所说,古奉率军乃是突袭,人数虽多,但皆是轻骑。而且拓森退出城池之时,已经下令在城内放火,粮草辎重以及众多防城之器械均已被焚烧一空。此时攻城乃是最佳时机,若是等汉唐军驻扎稳妥,再从后方调来大军和防城等器物,再想夺回铁尾城,可就难上加难了。
不出半个时辰,忽佐尔、拓塔木等先锋大将便遵照哈兀烈的命令,只留下宏狼业领不到两万兵士守城,其余全员大将携带先锋军尚能战之兵八万,扛云梯,推撞门战车等攻城之物,浩浩荡荡赶来。一夜被汉唐军压着打,这些一直大胜的蒙军将领都憋了一团火,此时恨不得长出翅膀飞到城楼之上,和汉唐军大战一场,以雪方才的耻辱。
“禀报元帅,城内大蒙余孽皆被斩杀,大火已被扑灭,只是辎重粮草已被火势焚烧一尽。”薛康登上城楼施礼报道。
“城内守城器物还有多少?”古奉看着城池前方正在布阵将要攻城的蒙军,皱眉问道。
“火油檑木等物皆成灰烬,只有城上器械房内还有不到三万支利箭,以及一些守城巨石。”薛康看了看远处一望无际的蒙军,顿了顿道:“元帅,恕末将直言,单靠这些器物以及我军现在人马的状态,恐怕守不住铁尾城。”
古奉虽不言语,但心里也知道,光靠自己这十万骑兵,以及十数万支箭,想要守住蒙军的进攻,那是不可能的。起初攻城而来,本就没有料到蒙军援军会来的如此之快。想来此番一战,先锋军最多还会剩下不到十万人,别说是攻城,就是虎背城和虎头城其也未必再守得住。但此时说什么都已经晚了,蒙军的架势是非要拼死破城不可,十万筋疲的骑兵,定然撑不到卢、毫两城大军赶来支援。
“扶摇将军何在?!”古奉问道。
“末将在此!”一将闻声而来,施礼拜道。众人观去,只见此人相貌伟岸,双目入灯,身高八尺有余,宽肩细腰,虎背猿臂,右手提着一杆鸿翅展天刃,腰上挂着一口宝剑。气势非凡,单单于此一立,便现大将之风,神勇之势。他便是古奉的心腹爱将,前青州先锋统军大将,现圣上亲封的扶摇将军,鼎鹏,鼎怀举。今年他刚满二十六岁,算是古奉身边年纪最轻的大将了。
先前古奉帅援军赶来之时,命鼎鹏护守毫城。所以前番大战他都未能参加,此次突袭铁尾城,特意三番请命,古奉才同意他同攻而来。
“我命你领军五千于此守城,见蒙军近前只可放箭射之,待箭空就立刻撤军回卢城,万不可与之正面交锋!”古奉下令道。
“喏!”鼎鹏躬身领命,自带青州本部五千铁骑下马登城,分发箭支。
古奉再看城前蒙军一眼,扭头领军由铁尾城南门而出,直奔卢、毫两城而去。舍得二字,有舍方才有得,既然自知抵挡不住,只有勇于放手才是可取之法。虽说不能夺回铁尾城有些可惜,但此番大战,可以说是汉唐军自打和蒙军开战以来,前所未有的大胜。
在古奉领军全部撤走之后,蒙军处吹响牛角号,呐喊着开始进攻。无数云梯接连一处,似城墙一般直逼城楼而来。鼎鹏率领五千将士,扣弦以待,当蒙军赶到护城沟旁,开始搭建人桥之时,鼎鹏大手一挥道:“放箭!”
五千将士对准城下的蒙军就是一阵箭雨连发,蒙军虽然有手盾做为抵挡,但仍多有中箭而亡者。不到半个时辰,十几万支利箭全部被汉唐军射光,鼎鹏领着五千将士下城蹬马,向卢、毫两城退去。
待蒙军撞开城门,杀入城中之时,汉唐大军早已是人去城空,只留下满街满巷的蒙兵尸体。哈兀烈没想到汉唐军战法如此的干净利落,铁尾城这么大的诱惑,说放便放,心里知道其主帅确非寻常之将。不敢贸然追击,只等柯努世领大军赶来,再做定夺。
正是:方夺回城无力守,只得领军暂时回!不知待大蒙援军尽到后,又会如何,且看下文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