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后,汉唐后续三十五万援军尽数赶来,分别驻扎于卢、毫二城之南,粮草辎重分为三处,屯放于卢城之后的碧、乌、卒三城,派大将重兵把守。
自从那夜蒙军失策战败之后,拓森便于铁尾城处高挂免战牌,不管汉唐军在城楼下如何叫阵,就是固守不出。而且城楼之上,守兵众多。汉唐军欲从生死道奇袭之计策,暂不可行。一时之间,两军便就此僵持下来。
再说汉唐各个州郡,按照武帝的圣令,都在征军备战。凡是行过成人之礼,年满十六岁的男子,均可从军。每多子之户,必需有一子从军。独子之户,暂且任其心意。
青州白岭郡昌昇城城主府,后院的主房内,一少年拜跪在厅堂正中,正位之旁端坐着一位妇人。此妇人着了一身深兰色织锦长裙,裙裾上绣有点点梅花。白色织锦腰带将纤纤细腰束住,三千乌丝绾成如意髻,仅插了一支梅花白玉簪,虽然简洁,却异常的清新优雅。其面若夹桃,目如明珠。略施淡粉貌倾城,分花拂柳惊落雁。美貌无双,韵味无穷。此美妇乃是青州牧古奉之妻,先朝一品大臣宛宫的长女,宛林霜。也是古义的生母。而跪拜于厅堂上的少年,正是古义。
“义儿,非是母亲偏于私心,只是你乃古家唯一之香火,我家并非多子之户。若要执意从军,此事只可从你父之言,我一妇道人家,做不了主。”此时宛氏眉头微皱,看着古义缓缓而道。就在昨日,青州征兵司于各个郡城奉旨征兵。古义便参拜而来,决心从军北上抗击蒙兵。但是古奉一生只娶一妻,并没有纳妾。而且宛氏也只生下古义这么一个儿子,他乃是古家唯一的香火传承,单线吊葫芦,古义这根线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古家这葫芦可就摔碎了。
自古有言,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自古以来香火传承都是各族各家的大事,若是古义出了什么差错,这个责任别说是宛氏,就是古奉也难当其责,九泉之下恐怕难以正面拜见古家先祖。
“母亲,自古有言,父不在身,以母为天,此事自然悉有母亲做主。”古义拜道:“孩儿名有义字,自幼受教,人的一生以忠义为大事,现在大蒙袭来,国难当头。汉唐男儿皆有责任保家卫国,为朝廷分忧。此乃是忠于圣上,忠于我汉唐百姓,岂可只顾一家之香火,弃国家之传承。岂不闻国家灭,小家无。此时孩儿若不为国出力,对朝上乃是不忠,于百姓乃是不义,更是为我古家先祖蒙羞耻。不忠不义,苟且偷生,哪还有面目存于天地之间。拜求母亲三思成全。”
宛氏沉默半晌说道:“义儿所言虽然有理,但此事非是母亲不准。青州招兵告示名言,为兵保家之责任,均在成年男子,你现只有十五岁,还差一轮。若是想要从军,明年再言也不迟。”
汉唐男儿一十六岁方可行戴冠之礼,而此次招兵,基本条件是只征召成人男子,古义还差半岁。
“报国抗敌,妇孺皆有责任,何况孩儿乃是朝廷大将之后。虽然相差一岁,但岂可此为规矩,以此为借口,藏身于安定。”古义再拜道:“孩儿自幼习兵书,练武艺,就是为了有朝一日保家卫国,战场杀敌,尽臣子之责,光祖上之耀。现在时机已到,岂能因岁小一轮,而白白错过机会。此实在是愧对于自心,万望母亲答应。”
“忠义之言,也有听从君命这一条。且你违反军令,征兵司之人岂能答应与你?”宛氏略一思索说道:“若是你能入军,我便答应让你北上。”
征兵司自古征兵,皆是按照各地户册行事,古义年龄自然在其记录当中。古义若是报名从军,一定会被拒绝。宛氏看古义从军之心异常坚毅,便转念想从入军年龄上加以阻碍。
“母亲所言可算数?”古义抬头惊喜的问道,征军年纪虽然不可更改,但是他表哥董摄早就已经来信,说其以被封为新军中郎将,不日便要带领燕州合郡的人马出征北上,三日之后便会路过青州玲郡。董摄知道古义甚是想要从军,但无奈年龄稍小。便来信相助,可用私权,招收古义做为他的亲兵,一同北上抗敌。故此,古义才来拜见生母,望其准许。现在听闻母亲松口,自然惊喜不已。
宛氏看着面露喜色的古义,心头一动便知道其中的要害。当日燕州来信,她曾听闻。现在一想,定是董摄欲助古义从军北上。
“母亲虽为妇人,但也是说话算数。”宛氏话锋一转道:“不过从军之事,你只可从征军司处报名,不可动用相熟官员,走不法的歪路。你若答应,母亲便准了。”宛氏知道,征兵司从来都是按诏令行事,古义不满足条件,是绝对不可能通过的。
“这……”古义眉头皱了起来,从征军司报名,若是年纪不够,百分之一百会被阻碍。
“怎么?没把握?那就再等上一年吧。”宛氏起身笑道:“抗敌大事暂时也不缺你一人,不用急于一时。这一年内,你可多习兵法战术,日后自有我孩儿用武之地。”
“且慢,此事孩儿应了,就从征兵司报名。”古义正色说道,不管可不可行,先答应下来就有机会。
“哦?”宛氏看了看古义,笑道:“好,你我母子就此说定了。”
征兵司人数不多,都常驻于业州丽都。只有征军之时,才会被派往各个州郡。为防止大户之人以贿赂逃避征兵,征兵司内管理甚为严谨,每州郡征兵只以名册为准,征兵人员的吃穿住行也有各个司长统一管理,不与司长之外的任何人多说一句话。
今日是白岭郡昌昇城征兵的第一天,东西南北四道城门之下,皆有征兵司的人,一张木案,五六名人员,一大摞人员名册仅此而已。每道城门前都排满了报道人员,多是十七八岁的男子。
征兵起初是通知各户主动前来,待统计之后,再纠察出多子却未来报道之户,逐一巡查。看其子是否有病或意外致死的情况,若没有便会强制征兵。待领兵开拔之时,还要逐一排查数遍,整个流程章法有度,可谓是疏而不漏。
古义身穿青衫,走出城主府直奔东门而去,和众人一样,排在了队伍之中。
“呦,小城主,你怎么来了?”周围排队的青年皆惊异的问道。
“来征兵啊。”
“征兵?小城主,你可还每到年岁呢。”周围众人诧异不已,他们可都知道,古义乃是古奉独子,按诏令所言,一户独子可以自愿入军。而且古义是圣上亲命的城主,待其满十六岁便可上任。古义现在还未上任,所以大伙都知道,他还没有到十六岁。
古义闻言面色微红,皱眉嘘声。众人看其表情,皆恍然大如,暗不作声。
队伍徐徐渐进,再有两位便轮到古义了。此时他心中不由得有些打鼓,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蒙混过关。
正是:心念征北报国恩,但狠生辰少一轮。不知古义能否顺利从军,且看下文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