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楚冥华一人潜进宫中,打听到秋婉吟曾经被五公子扶业所救,还景阳宫中住过一段时间,他决定去探一探究竟。
景阳宫内,扶业一人坐在院中,悠闲的品茶。
“楚将军,大半夜的,你无召私闯内宫,可是犯了宫中大忌。”扶业悠闲的品茶,对躲在假山后面的楚冥华道。
“五公子既然知道臣要来,想必是不会计较这君臣之嫌的吧?”楚冥华从容的从假山后面走了出来。
“楚将军好气魄,不过被你猜中了,我已经再此等候多时了。”
“等我?”楚冥华皱眉。
“得知自己一手教出来的徒弟猝死宫中,任谁都会不甘心的。”
“这么说,公子是知道些什么了?”楚冥华眯眼,周身的气息突然变得冰冷。
“将军先坐下来喝杯茶暖暖身子,我定会将我知道的一一道来。”扶业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那臣先谢过公子了!”
“唉!”扶业叹了口气,又道:“秋姑娘的死,我也很遗憾,说到底,我也是很欣赏她的,只是可惜了红颜薄命。”
楚冥华端起茶杯送到唇边,讽刺一笑,没有说话。
这深宫之中,能有几个好心人?
太子见楚冥华没有说话,才缓缓将楚钰中毒,秋碗吟被疑为嫌犯打入地牢,后又中毒身亡的事情一件一件的道来。
“既然只是有嫌疑,为什么不公堂过审,反而最后猝死狱中?”楚冥华情绪激动,双目赤红。
“楚将军可知,指认秋姑娘下毒的人是谁?”
“谁?”
“是那个一直和秋姑娘关系不错,还被她视为好姐妹的人,楚云泗。”
“什么?!”楚冥华从椅子上猛地站起来,不可置信的道。
“她亲口指认,是秋姑娘在干桂花中掺了毒粉,所以王兄才会下令将秋姑娘关进地牢,等待处置。”
“怎么会是她?”楚冥华双目无神,口中喃喃的都是这一句话。
“莫非楚将军也跟这云泗相识?”太子打量着楚冥华的神色,问道。
太子见楚冥华没有答话,又道:“其实楚将军不说我也知道,她原是你府中的人吧?但是据我所知,她入宫后不久,就已经为太子所用了。”
“原来如此。”楚冥华轻轻的吐出几个字。
云泗是太子的人,那她的所作所为,皆是受太子的指使,果然是他……
楚冥华握紧手中的剑,起身离开。
“楚将军!你不能冲动!且听我把话说完。”扶业站了起来,企图挽留他。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恕臣办不到,抱歉了。”
“我知道你自小就和太子交好,你们一起习武,一起谈论兵法,可惜君王之路,向来都是孤独的,今日他可以为了不得罪国相除掉一个司厨,来日定会因为忌惮你手中的兵权,对你除之而后快。”
“公子今日告诉我这些,就是为了离间我和太子的关系么?”
“我要的可远不止如此,我要你来助我,同样的,我也可帮你复仇,如何?”
楚冥华凝视扶业半晌,叹气道:“恐怕今日我若是不肯答应公子,就走不出这景阳宫了,是也不是?”
“将军果然好眼力,不过我并不是想要将军的性命,我要的,只是你能站到我这边而已,何况——”
“我答应你。”楚冥华打断了扶业未说完的话,因为他们都有了共同的目的,那就是扳倒太子。
“将军果然爽快!来人!上酒!”扶业摆摆手,隐藏在黑暗里的死士统统退了下去,侍女端着酒壶上来。
楚冥华听到动静,暗讽道:“公子对我就这么放心?”
“我相信将军的爱徒之心,也相信将军能一言九鼎,说到做到。”
楚冥华瞥了眼天色,然后端起桌上一杯酒一饮而尽。
半夜,天空突然飘起了细雪,天地苍茫,雪白一片。
天亮了以后,白雪覆盖了一切,包括后院中的那颗梨花树,像极了花开时候的样子。
楚冥华停在树下,任由细雪飘落,身影久久未曾挪动半分。
突然一声脆响,像是碗碟被摔到地上的声音。
呵斥声隔着一排花木传入楚冥华的耳中,“都说了我不吃桂花糕!你们聋了是不是!还有你云泗,是不是觉得当了司厨就可以为所欲为,连我也都可以不放在眼里了?”
“奴婢没有!奴婢不敢!请太子妃息怒!”云泗带着一众侍女跪在地上,离太子妃最近的她,头磕进雪地里,身子也止不住发抖。
“没有?没有你还敢让他们做这个给我吃?拿我的话当耳边风还有何不敢的?”太子妃揪住云泗的头发,将她摔到一边。
因为力气之大的缘故,楚钰头上的发簪也随之摇晃着。
自己这个妹妹,真是越来越刁蛮到难以伺候了。
楚溟华看到受气的人是云泗,心中不知到底是何种滋味。
一个温润的男声传了过来,“钰儿何必生这么大气?这早膳是我吩咐他们做的。”
太子身着紫袍,头戴玉冠,款款而来,翩飞的衣袂俊逸洒脱,容貌恬淡,连语气也是淡淡的。
“殿下是要包庇这等胆大的贱婢么?”
“她不是什么贱婢。”
太子突然走到云泗身边,弯腰,伸手勾起她的下颔,从袖子中掏出一方罗帕轻柔的擦拭着她脸上的泪水。
所有人瞪大了眼睛不敢言语,太子妃的眼中的不可置信顷刻间便化成了屈辱的泪水,贝齿咬住下唇,快要溢出眼眶的水雾在眼睫上打转。
“殿下你……你竟然跟这个低贱的婢女有了私情?”
“楚钰!我再说一遍,从今以后,云泗就是我的侧妃,谁也不准再诋毁她,否则休怪本太子无情!”太子掷地有声的道。
“太子此事可有跟父王母后商量过?他们不会同意你纳一个低贱的奴婢为侧妃的!”
“可我记得,三年前,云泗是以国相义女的身份入宫,如果她身份卑微,低贱,那你又是什么?”
“你?!”楚钰气的脸色乌青,半响说不出话来。
“楚钰,念在你我的夫妻情分上,我不计较你今日的越轨之为,你回屋好好反省吧。”
“扶桑你不要太过分了!”楚钰气急,想都没想就吼了出来。
在场的侍卫女婢们都吓得跪地不起。
直呼太子名讳,这可是大不敬之罪,即使是储妃也一样。
楚钰看到跪了一地的人,终于意识到自己的食言,疾退了两步,跪下道:“臣妾失言了,忘殿下恕罪。”
“来人,送太子妃回宫,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再踏出正阳宫一步。”太子妃淡淡的道。
“殿下!你不能这样做!”楚钰挣脱了侍卫。
“带下去!”太子嫌恶的别过脸。
“殿下!你不能这么对我!我们是结发夫妻!你不能这样对我!我的父亲和哥哥们都不会答应的!”
“本太子最恨受人威胁。”太子眯起眼睛,露出危险的气息。
楚冥华冷冷地看着这里的一切,没有出声,也没有阻止。
太子转身,温柔的握住云泗的手腕,道:“回到我的身边吧,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声音虽轻,却还是传到了楚溟华的耳中。
十指握拳,捏的咯咯闷响,什么姐妹情深?什么夫妻缘分,对眼前这个男人来说,都不如他的王位重要吧?
楚冥华转身离开,他心中仇恨的火苗,终于越烧越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