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正嘿嘿的冷笑了起来,“这么多年来,还没有敢在本公子面前说出这种话来。”
树启老人垂着的眼睑,费力的撩了起来,昏黄的眼珠子里窜出了精光,眼睛在大厅中转了一圈,所有人莫名的感到有一条软体动物在脊背爬了过去,道不明恶寒之感。众人感觉怪异,也找不到来源,自道发生了错觉。
汤虎想到小时候咬在自己小弟弟上的那条毒蛇,全身上下的都有有种黏滑之感。强忍着恐惧,不知道谁给他的胆量,脖子一梗,一副老子说的有理的模样。
汤画眉急忙站了起来,连忙抱拳赔礼,说道:“家兄性子顽劣,闻正世兄还有各位世伯千万不要在意,不要往心里去。”
还不等众人答话,恶狠狠地瞪着汤虎怒斥道:“你这样辱我未来夫婿一家,你又当我是什么?”
谁给你的胆子敢在闻家说出来这种话?汤画眉恼怒不已。
我的哥哥不懂事,不会说话,你么不要见怪。各个说错的话就由我这个做妹妹的来给你们道歉。而后又将自己摆在了闻家孙媳的身份上汤画眉这一番作为,确实值得称赞。
闻家的一众老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做了一番的眼神交流,这件事怎么样,就这样算了吧。毕竟是一个小娃娃,计较的太过也不好,而且我们闻家确实不比以往,得罪不起商盟啊。
闻家这些老人这些年所说被闻光在家中压得抬不起头来,可哪一个不是人老成精的人物。在一起相处这么多年之后,又都是直系血缘的兄弟,他们都互相了解到骨子里去,都明白了彼此的心意。
闻正一阵头大,闻光这么多年只交给他一个道理,闻家人从来不吃亏。他无所谓商盟对闻家的态度,就算得罪了商盟闻家在卫国的生意也照样可以做得风生水起。不过汤画眉毕竟是自己名义上的未婚妻,人家的头还在那里低着呢。在他的心里自己的老婆的头怎么能像这些人低下。
这么多年来,闻正对家的理解,就只是他的爷爷和树启两个人,其余的人皆有可能要了他的性命,夺了他的家财。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在某种角度上讲,他还是一个很没有安全感的大孩子。
心思飞逝的转了过去,闻正轻咳了一声说道:“我相信并不是汤虎世兄的本意。大家把话说的明白就好。”
听得闻正开口,瞪了汤虎一眼,后者一个激灵立马跳了起来,大声说道:“各位世伯,和闻正阿弟,我绝对没有冒犯闻家之意,无心之语啊。”
在之前的闲谈中众人得知了汤画眉比闻正要大上三岁,所谓女大三、抱金砖,之前闻家心理亲近闻正的一些人,对汤画眉都是比较满意的,现在又另当别论了。
“谢谢各位的谅解。”
这件事虽说是平息了下去,闻正的五奶奶脸色渐渐好看了一点,拉着汤画眉又是东一句西一句的聊了起来。
闻正深深看了这个妇人一眼,也许是心理在作怪,他这些年和家里人接触的还不如和那些忠心耿耿的下人来得多。对这个五奶奶并没什么太多的印象,全家人很少这么齐的坐在了一起。今天这妇人不动声色的给自己解了围,心里莫名其妙的对她有了几分好感。
这件事虽说过去了,汤虎的话却是如同一颗苍蝇一样堵在喉咙,给这一家人添上了堵。
到了傍晚,闻正的这位五奶奶夫妻两人,提议所有人先把手上的生意放下,留在家里吃一顿家宴,同时也当做给汤笑兄妹接风之用。纵使有那么几位特别不愿意的,看看其他人留下或是无所谓的态度,也说不出什么,也只能点头称是。
既然说是家宴,那就是把汤画眉当作了自己人。
闻家把平日用的陶制的炊具全部换了下去,陶碗换成精致的瓷碗,木制的酒杯就被换成了做工精细的青铜酒樽。完全把所谓的周礼抛在了脑后。毕竟是特殊时刻,谁看见也得挣一只眼闭一只眼。
一百零八道大菜,无一不是山珍海味。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儿,烧花鸭,烧雏鸡儿,烧子鹅,暂且不提。闻家蓄养的那几头妖狼中有一头母狼几个月前生了狼崽子,老树启命人给宰了一只拿去给厨子清蒸。这可就是相当于吃了一只会生金蛋的母鸡啊。
汤家兄妹带来的那些仆用,也被拉走和闻家的下人好酒好肉的吃喝起来。
闻家人什么想法都有,有心疼的,有想借机在汤家人面前炫耀的。
闻正的五爷爷闻尹,那位满脸胡须的汉子嘿嘿一笑,说道:“朝歌不比镐京,两位将就这一点吧。”这句话中不无讽刺意味。
闻正的五奶奶伸脚在桌子下面狠狠地踢了他一下,示意他不要继续乱讲话。
“画眉啊,我还不曾听你说起过你的父母,他们二位可安好?”
“家父家母过的很是惬意,他们无缘于仙道,平日里帮助家祖打理一下盟中琐事。”
“诶,如此甚好。说来,闻正这傻孩子啊,命苦。他父母去得早,他五爷爷又不愿意在家中住,我想尽一份长辈的心意都没办法.”
家宴吃到一半,这五奶奶说起闻正从未见过一面的父母,不知想起了何事,眼泪开始吧嗒吧嗒的掉了下来。
他这一哭闻正可是蒙了,您老闹的只是哪一出?连忙说道:“五奶奶,快止住眼泪,我父母去的早,我在各位长辈的照拂下,生活的也很是快意啊。”
闻正不说话还好,这一开口五奶奶哭的是更为伤心了,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道:“还说过的好呢,你时候若不是,怎会,怎会。”
她这一哭,大伙儿都愣了。
闻尹眼睛一瞪,斥道:“你这婆娘,喜庆的日子,你这样的哭哭丧丧的是做什么。”
五奶奶也是大户人家出身,听得自家夫婿一通话后,调节了一番情绪。很快便是破涕为笑,抓住汤画眉帮自己擦眼泪的手,顺势把自己手上带着的一个价值不菲镯子,套在了汤画眉的那只手上。
汤画眉大吃一惊的说道:“五奶奶,这可是使不得。”
先前这妇人落泪之时,众人还报以观望态度,现在干脆把镯子送给了这未来孙媳。这些讲究体面的商人就有些坐不住了,最为尴尬的闻越夫妻。
按照血缘关系来讲,闻越夫妻可是闻正亲叔叔,亲婶婶,现在事事被一个旁支的妇人捷足先登,面子有些挂不住了。尤其是闻越的二婶,摸了摸怀中,除了隆起的胸部,什么也没有。又是摸了摸自己的镯子,还真是舍不得。
令人诧异的是,他们的儿子坐在了另一角和汤虎聊的是热火朝天,不时传出两声不怎么正经的低笑声。
汤虎抬起头来看了一眼那镯子,眼神中有一丝掩饰的极好,却又能让人察觉的不屑,在他看来,闻家拿出的这些东西,还只有那妖狼幼崽的肉值得一提。
闻正五奶奶笑了笑,说道:“有什么使不得的,奶奶喜欢你就把这镯子送个你了。想来,这镯子还是闻正她娘刚进门时,送与我的。”
妇人说道这里,闻正的眼睛立马瞪大了,这镯子是他你那个送的。他老人家可什么都没有给自己留下。恨不得把那镯子马上拿过来观看一番。
闻正隐隐约约的听到了树启细如蚊呐的声音,“孙少爷,家中还是有一些人是真心疼爱你的。”树启做的离自己隔了四五个人,看了旁边坐的叔伯一眼,发现他们没有什么异常,看来没有听到树启的话,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难不成是高阶的传音符?就因为一句无关痛痒的话浪费一张珍贵的符篆,这也太过于奢侈了吧。
汤画眉眼神有异的望了闻正一眼,向妇人说道:“好吧,长者赐,不敢辞。画眉就收下了。”
“孙少爷,外面有一位自称是赤姬的小姐在等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