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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赵灵娴

失去马匹的东方御风望着苍茫辽阔的山野,一筹莫展,没有了先前热血沸腾的亢奋,也没有了有志成为天下有数高手的高大理想。

被狠狠摔在岩石上的东方御风不仅衣衫破烂不堪,身上唯一值钱的古玉都不知掉到哪个旮旯去了,好在龙麒枪还在手中。

东方御风被摔的不轻,全身多处骨骼都出现了裂纹,内腑多处破裂,暗血凝聚。唯一庆幸的是,这些年来被家族中那个自称是高手的龙姓老仆以灵茶滋养体魄,药力沉淀于体中,此刻体魄受创,顿有药流滋养受创器官,没有大碍。

休息了足足两个时辰,冻的身体都快僵了。他使劲揉了揉僵硬脸庞,微微定神后,小心翼翼的爬上一座算不上高的冰峰,确认了通往大夏皇城的方向,嘴里呢喃着些含糊不清的话语。

“听说,那里娇莺遍地,青倌小娘如同画中仙子,还有那叫紫凤凰的女神将在《万花鉴》中可是排名榜眼,真心让人期待……”

与浑浑噩噩、邋里邋遢、长相猥琐的龙姓老仆呆久了,东方御风除了对名义上与自己有婚约的女子充满渴望,对于一些类似于娇巧玲珑、****挺拔的小娘,兴致同样盎然神往。

想着能让老仆人流口水的美娘,东方御风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又变的生龙活虎,滑下冰峰,举步朝大夏皇城走去。

三日之后,东方御风出了冰天雪地的山野,来到一座名曰‘金陵’的小城。衣衫比之自家老仆那身羊皮裘还要寒碜的东方御风,斜斜依靠在约莫能称之为庙宇的残败建筑一角,望着忽高忽低的红艳火焰怔怔出神,对美艳小娘****神往的气力已然用尽。捂着肚子,可怜兮兮唉声叹气道:“哎呀!又饿了!可惜没有把老龙带来!”

这些日子来,东方御风终于体会到世间疾苦,一纹钱难倒英雄汉。刚入小城的时候,满腹饥饿的东方御风,也曾大摇大摆的上酒楼,但酒楼小二看他那身比乞丐还要寒酸的衣衫,直接就将其轰了出来。

有心想大打出手,捍卫自己荒古世家少主的尊严,但想想就作罢了。一来他没有法力,更别提玄妙的道术。二来实在是太饿,没有了力气去打架。况且,‘他一个世家少主,为了裹腹之食去跟一群凡夫俗子大打出手,这像话嘛!要是传出去,不是弱了他东方御风的名头吗?’

此时此刻,东方御风可是非常怀念那个会烤黄羊腿、爱喝桂花陈雕的糟老头,总会别出心裁的做出各种美食来讨好自己。

东方御风一边嘴里呢喃梦呓、似睡非睡当头,被一股浓郁的肉香诱醒,睁开惺忪的眼睛,一团黑影端坐在火堆的另一侧,有滋有味的翻烤着串在木条上的山鸡,神情悠然自得。

东方御风立马来了精神,正了正身形,又用身上最值钱的银枪敲了敲地面,发出一声不大不小的咳嗽声。意思很明朗,‘小子,这火是爷生起的,烤了东西咱得五五分!’

黑影连看都没有看饿的前胸贴后背的东方御风,吹着口哨,那叫一个人生得意。东方御风瞅了瞅大汉满脸横肉的凶狠脸庞,又望了望大汉如水桶般粗壮的腰围,咽了咽口水,又不死心的轻咳了几声。

大汉像是后知后觉,终于发现了残破的庙宇中,除了自己还有一个半死不活的乞丐。咧了咧嘴,露出一口森森的白牙,道:“还没有熟透,外燋里嫩味道才最佳。”

东方御风看着大汉形同魑魅魍魉的笑容,第一感觉便是起身夺门而逃。非他东方御风胆小,而是大汉实在笑的太过渗人。用那些儒林仕子的话说,‘七分像猴,八分似鬼,形如山魈,神犹阴魅。’

东方御风有些心虚,朝一依然笑容‘和煦’的大汉投以一个自认为很有礼貌的僵硬笑容,道:“多、多谢大侠好意!小道心领了。小道修为已然渐入佳境,凡俗之食只能给小道带来诟病,毫无益处!”

一直向往有朝一日能飞天遁地、翻江倒海的东方御风总喜欢以‘贫道’、‘本仙’自居,但眼前这货显然是个狠茬子,自称‘上仙’肯定是找抽,‘贫道’也不甚稳妥,还是‘小道’来的亲和些。东方御风一边安慰自己懦弱的心理,一边将身体缓缓后移,与大汉间拉开些距离。

哪知,莽汉竟信以为真,迅速起身,将他魁梧的身形耸立的更加伟岸。双手抱拳嗡声嗡气道:“哎呀!是上仙啊!在下赵灵娴,江湖武夫一个,正欲往春秋古城应征大夏神甲军!不知道长是哪一派的高人。”

东方御风足足愣了半晌,瞅了眼前身材恐怕有丈高的莽汉,嚅了嚅嘴唇,半天也没有说出话来。他本想以修道之人的名头来吓吓对方,不说能够吃上一只山鸡腿,让看似凶神恶煞的大汉不敢轻举妄动也是好的。

其实,东方御风不会知晓,在世间武道江湖侠客眼中,那些高高在上,飞来飞去的真人上仙们,要想搜寻一些个良材美玉作道童弟子,不会以超然身份降临世间,总喜欢躲在破庙残观之中,或以邋遢道士、贫困和尚身份现身,对想要接纳入门的‘有缘人’百般考究,最后再来一句‘贫道观你心性仁慈、骨骼清奇’与我仙道有缘之内的话语,再则便留下些‘传说中’才有古典秘籍,定个时间契约,飘然而去。

东方御风看上去邋里邋遢,但生的唇红齿白,儒雅俊逸,怎么看也不是正宗的乞丐模样,保不济是哪家圣地仙山的长老,出门游历寻传人来了,这让一心想入道修行的赵灵娴看到了机会。

看似粗糙的莽汉,其实心思细腻,先前烤山鸡,一直都在观察似睡非睡的东方御风,直至他道出修道人身份,才惊喜莫名有了先前的举动。

东方御风心中百感交集,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只是轻轻抬手,作了个向下虚按的手势,让眼前莽汉坐下,心底下却心思百转,思虑着怎么样才能将那只诱人的山鸡吃到肚子里去。

沉思片刻,东方御风忽然浑身一震,颓废尽去,浩然正气衍生,他正襟危坐,慢条斯理道:“贫道来自西方之域,修那阴阳天道,此次入红尘……”

说着,东方御风还煞有其事的掐指不停,像是演算天机,随后又很吃惊的望向一脸憧憬的莽汉,长叹一声,道:“哎呀,天意啊!”

莽汉自然不明其义,又慑于‘上仙’的威严,不敢多嘴,低着头,像是个犯错的孩童,木讷的站在那里,手足无措。

东方御风瞥了一眼大汉,轻轻叹息道:“八百年春秋,如今本仙已然暮老矣!真是怀念当初的年少轻狂,与同龄好友炙烤山鸡羊腿的情景。唉!江山依旧,物是人非,不知道这烤山鸡还是不是原来那个味?”

自称赵灵娴的莽汉不是傻子,相反还很聪明,只是被向往仙道之心蒙蔽了双眼,才被东方御风这蹩脚的演技蒙混过关。

他慌忙弯腰恭敬的呈上了火候上佳的山鸡,话语诚恳道:“小子斗胆请上仙笑纳,追忆当年的无忧无虑的赤子之心。”

东方御风见对方很上道,也不做作,抬手接过香气扑鼻的山鸡,张口胡诌道:“修道乃顺天而为,不仅要有赤诚向道之心,更要有顺其自然的心态!如冬笋春芽,春来发枝,夏日成林,秋风依然盎然,冬季苍翠,有了良好的心态,修道之途才坦然。”

听着似乎意境很玄乎的话语,莽汉赵灵娴对东方御风就更加崇敬了,心中暗道苍天有眼,终于撞仙缘了。

东方御风自然没有太多时间去理会心中乐不可支的莽汉,张嘴开始对付手中炙烤的金黄油亮的山鸡来。

吃鸡肉时,东方御风开始还是很有风度,只是轻轻撕下鸡肉浅尝即止。但到了后来,似乎忍耐不住鸡肉的诱惑,狼吞虎咽,那叫一个风卷残云,连鸡骨头都没有留下。

“上、上仙,此次游历,将往何方?”等东方御风满足的将手指头都吮了一遍之后,一边呆立在旁的莽汉才小心翼翼出声寻问。

似乎想起身边有那么一个人看着自己,东方御风有那么一点点尴尬,但转瞬即逝,坐正身形,又恢复了先前道貌岸然的神态,道:“西行大夏,有城春秋!”

“上仙也是前往春秋古城?”

“然也,本仙夜观天象,西北方位百万星辰异象横生,竟显现出‘仙王临九天’之势!此世定有绝世天娇出世。”随后,东方御风又瞥了瞥一脸神往莽汉,露出惊奇之色道:“嘶,本仙看你骨骼清奇,难道……”

说到这里,东方御风顿时打住,环顾一圈后,又望了望残破的屋顶,轻声说了句‘天机不可泄露!’叫作赵灵娴的莽汉自然是像小鸡啄米般的点头称是,只是脸上的笑意又旺盛了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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