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再遇美人
街道上已经空无一人,一片漆黑,只有石板路在星光下,发出幽冷的微光。周祥赶着马车,不紧不慢地前行。拐过几条巷子,来到郊外的汶河边上。
这一带渺无人烟。数十米宽的汶河静静流淌,在夜幕下闪着粼粼波光。河边,有一座三米多长、两米宽石砌的钓鱼台。旁边不远处,有一大一小挨在一起的两间茅屋,孤零零地映衬着河水。茅屋前的空地上,有一张宽约一米、长约两米的石案。再往左一点,是一片茂密的小树林。四周静悄悄的,唯有河水哗哗的流淌之声。
马车来到茅屋前停下,周祥说:“进去吧,唐雎先生在里面等你。”
伍桓跳下车,见门是开着的,便走了进去,四下打量——屋里陈设简单,靠窗一边有张榻,榻上有张案,亮着油灯;灯前打开着一册竹简,案旁的简牍堆积如山;一面墙上挂着一把带鞘的宝剑和一副铠甲;下方有一木架,上面横放着一柄两米多长的双枝铁戟,戟面在灯光的照耀下,闪着凛凛寒光。另一侧有一张长条形的矮木几,上面放着一张古琴。唐雎并不在屋里。
伍桓好奇地走过去,双手把铁戟抓起,掂了掂,显然十分沉重。
身后有脚步声,伍桓把铁戟放下,回头望去——并没有人。
伍桓叫道:“唐雎先生、唐雎先生。”
无人应答。
伍桓走到门口,朝门外喊:“唐雎先生、唐雎先生。”
还是没人回答。
伍桓转身来到案前,坐在榻上,漫不经心地看那卷竹简。
看着看着,伍桓渐渐被吸引,他俯下身,认真地看了起来。看着看着,突然,他重重一掌拍在案上,神采飞扬地阅读。他完全被书所吸引,双手抓起竹简,全神贯注地看着,时而摇头晃脑,时而一巴掌拍在大腿上,时而口里念念有词。
竹简看到尾部,他抬起头来,望着前方若有所思。接着,他又卷起来,重头开始看起。腿着酸了,他盘起右腿来继续阅读,不断变换着姿势。看完这部,放在一边,又从旁边的简牍抓起另一册,津津有味地看着。那一大堆简牍从右边转到了左边,遮住了伍桓的身子,只露出他的脑袋。
远处传来公鸡的叫声,他仍浑然不觉,脸上没有丝毫倦意。
油灯的灯芯渐渐烧完,晃了一下熄灭。
伍桓猛地抬起头,看了看油灯,又转头望窗外——窗外天空已经泛亮。他这才觉得困了,放下竹简,打个哈欠,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来。忽然腿一软,瘫坐在榻上。他揉了揉腿,捶了捶腰,再次爬起来,穿上鞋,走到门前,将门打开——远处天边已经露出一线霞光。
伍桓自言自语:“这个唐雎老儿,跑到哪里去了?”
他信步朝外走去,沿着来路步行回家。到家时,子鹫已经去干活了。他呵欠连天,赶紧躺下,睡了一个时辰,便起身匆匆来到集市上。
太阳升起,集市上人渐渐多了起来,伍桓与子鹫忙碌着分解羊肉、卖肉。快到中午时,案板上的羊肉已卖完,只剩下两块大腿部位的肉,子鹫分别用稻草绳捆好。
此时,文素款款走来。
子鹫一见,忙去拿羊肉,却被伍桓抢先一把抓起一块,跑了过去。跑到文素跟前,把肉递给她,堆起笑来说:“文素,给,这是你的*******素仍然面无表情,撩起裙摆想掏钱,伍桓忙说:“不要、不要,这是我送给你的。”
文素没说话,从裤袋里抓了一把,伸到伍桓眼前。伍桓急忙伸出双手去接,几枚铜币落在伍桓的手心里,然后她转身离去。
伍桓急忙追过去,叫道:“哎,还给你。”
不料,一个胖大妇女出现在他面前。这是文素的二姨,她三十来岁,满脸肥肉,双下巴,衣着华丽,双手叉腰,凶神恶煞地拦住去路。
伍桓一楞,停下脚步。
胖姨一把揪住伍桓的耳朵。他猝不及防,痛的叫了起来。胖姨使劲一推,伍桓仰面朝天倒在地上。
子鹫见状,忍不住哈哈大笑。
胖姨恶狠狠地瞪了伍桓一眼,转身拉着文素就走。
文素走了几步,回头看了他一眼,再走几步,又回头看看他,跟着胖姨走远。
那边,子鹫笑的前仰后合。
伍桓狼狈地爬起来,捡起掉在地上的铜币,走到子鹫面前,把钱往案板上一拍,没好气地说:“你笑什么?”
子鹫收起笑,正色道:“伍桓,我可警告你,你要是胆敢再对文素献媚,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伍桓毫不示弱:“你这话好没来头,她是你什么人?是你的妻子吗?我认识她的时候,你还没见过她呢?”
子鹫冷笑道:“你一个四处碰壁、走投无路、以乞讨为生、百无一用、连自己都无法养活的家伙,掉下悬崖,居然还以为自己是在化羽升天,你不是个傻瓜,就是一个疯子。”
伍桓火了,狠狠一拍案板,指着子鹫的鼻子骂道:“一个身居穷巷陋室的小人,竟然还异想天开地想占有君王后宫。你知道吗?文素是高枝上的鵷雏,你与她相比,简直就是一头专吃腐鼠的猫头鹰。打她的主意,别忘了,你只是一个饲羊卖肉的屠夫。”
子鹫大怒:“我说不过你这饶舌的麻雀,有本事我们相扑。”说罢,挽袖露胳膊。伍桓耸耸肩道:“哼,君子岂能与小人一般见识。”
子鹫冲到他面前,正要吵,忽听见一阵马蹄声,两人都转头望去。
周祥赶着马车来到前面停下,唐雎端坐在车上,正眼望着前方。
“把肉送过去。”子鹫命令道,伍桓赌气说:“你去,我不去。”
“这才是真正的小人,重女色而轻圣贤,你这种人,一辈子都不会有出息,只配在穷乡僻壤中行乞。”
伍桓只得拎起肉,走了过去。他来到马车前,把肉递给唐雎,朝他弯腰一拜,说:“唐雎先生,昨晚我登门拜访,想聆听你的教诲,可是你不在家里。”
唐雎举起羊肉,一笑道:“吃了羊肉,还有必要啃羊皮吗?我的书都让你看遍了,还要听什么教诲?当然,你如果愿意,我还是可以让你尝尝羊皮的滋味。有空就来吧。”对周祥说:“走吧。”
周祥甩了一鞭,马车朝前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