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酝酿新的对策
首先,伍桓前去面见老夫人,借口有大事要去见秦王,无暇顾及其他,将丧葬之事全部推给了宫错。随后,他离开安陵君府,匆匆赶往大夫官邸。
他刚拐出巷口,不知从哪飞来一件东西,啪地掉在他脚前。定睛一看,原来是一片木牍。他抬头四处看看,并没有其他人,便弯腰捡起。只见木牍上清晰地写着“珠贯玉,须防之”六个字。
伍桓低头琢磨半天,没琢磨出个名堂。这是什么意思?又是谁写的呢?他又四处看看,仍没见到有人,便将木牍带字的一面在沙地上使劲摩擦。字迹消失后,顺手扔进路旁的水沟里。
他来到自己的官邸,一头钻进了书房。这间屋子里,存放着唐雎所有的遗留之物。最多的就是那一卷卷简牍,像座小山一样,全都堆放在榻上。
伍桓坐了下来,开始逐卷阅览。
郑珠走了进来,施礼道:“先生。”
伍桓抬头看了看她,猛然想起了“珠贯玉,须防之”这几个字,难道是影射郑珠吗?他多长了个心眼,问:“昨晚睡的好吗?”
“先生不在,妾一夜难以入眠。”
“一切等文素回来再说。”
郑珠见他全神贯注在翻书,便问:“先生在做什么呢?”
伍桓头也没抬,顺口说了一句:“我在找豫州鼎呢。”
郑珠心里一动,笑道:“难道豫州鼎会藏在书里?”
“那可不一定,”伍桓一边看,一边说:“到处都找遍了,就是找不到,只好在唐雎先生的书里寻找线索。”
郑珠坐在了榻上,说:“可是,最后期限只有两天了。”
“是啊,找不到豫州鼎,我就要受车裂之刑。想不到我伍桓如此命运多舛。愁苦辛劳一生,原指望能遇上明君,博他一个拜相封侯,却没想到是如此下场。”说罢,故意长吁短叹,偷偷地瞥了郑珠一眼。
“如果真是那样,臣妾也决不会苟活。不过,你想过没有?如果找不到,安陵百姓会成为刀俎,文素也将魂断三尺白绫。因此,不到万不得已,先生不要灰心。”
“唉,剩下的时间不多了。”
“粉尘落入水中,尚且能留下微痕。豫州鼎是天下名器,难道就没有丝毫的踪迹吗?”
伍桓叹了一口气说:“唉,没有啊,要是有,我就不担心受车裂之刑了。”又偷瞥了她一眼。
郑珠潸然泪下,抽泣起来。
“你为何要啼哭啊?”
郑珠抽泣着说:“我俩才相聚,就要共赴黄泉,怎么能不悲伤?”说罢哭出了声。她拭去眼泪,抬头正色道:“难道先生就这么放弃了吗?找到了豫州鼎,先生就可以封侯得地,文素可以平安归来,安陵百姓也可以免遭灾难。这是一举多得的好事,郑珠希望先生不到最后一刻,也要尽力而为之。”
这一番话,如果没有木牍的警示,伍桓会觉得很中听。现在,他多了个心眼,听起来就相反了,他说:“有你这句话,我一定在临死前再挣扎一番。”
“那就好,”她又问:“先生今晚回来住吗?”
“不不,我说过了,一切等文素回来再说。”
郑珠低头不语。
伍桓抬头看了她一眼,问:“你想看书吗?”
“是的,总是见不到你,只好看书解闷。”
伍桓顺手拿起两策已经翻阅过的竹简递过去:“拿去看吧,不用等我,我忙得很呢。”
郑珠一笑,接过书转身离去。
伍桓继续看书,一直看到黄昏。最后,他选定两卷竹简,用布包好。正准备离开时,郑珠端着一只陶缶走了进来,放在案上:“这是我亲手为你烹制的肉羹,快尝一尝。”
伍桓揭开盖,闻了闻:“好香啊。”起身下地,穿上鞋,挎上包袱,端起陶缶对郑珠说:“多谢了。”
他端着陶缶转身要走,“你要去哪?”郑珠问,伍桓告诉她:“我有个生死兄弟,名叫子鹫,被贼人打伤了,这肉羹给他补补身子。”
郑珠不再问了,伍桓来到家里,亲手将肉羹喂给子鹫吃。
与此同时,在许地行宫里,秦王和尉缭一边共进晚餐,一边商议攻楚大计。
战国七雄,现只剩下秦、齐、楚三国。秦王最担心的是,齐、楚两国实力还很强大,一旦联手对付秦国,那将是一场旷日持久、劳民伤财的耗不起的战争。由于齐王昏庸,大权掌握在相国后胜的手里。因此,他采取尉缭的贿赂之计,拉拢齐相后胜,企图离间齐楚两国的关系,如今已经收到成效。
尉缭告诉秦王:“我国的使臣昨晚从齐国回来,他告诉我,齐相后胜收取了大王所赠的黄金之后,信誓旦旦地表示,如果我军攻楚,齐国绝不会相救。相反,后胜还说,齐、秦乃是兄弟之邦,秦之敌国,也是齐之敌国,一旦我们需要,齐国一定会出兵协助伐楚。”
秦王笑道:“他还在做梦。”
尉缭也笑道:“幸亏齐国出了一个后胜,齐王建才如此昏庸。如果不是后胜,而是项燕,我们就要面对两个强敌。”
秦王问他,何时可以兴兵伐楚?尉缭分析:目前时机尚未成熟,主要是敌情不明。项燕是一个虚虚实实、难以揣摩的人。首先,他将楚、魏边境的守军全部回撤,表面上似乎是怯阵畏战,其实是以十指握成双拳。其次,在平林、化阴、云岭、渝水一带本应固守的要地,却找不到楚军的踪影。相反,他耀兵于大江之南,扬言阻敌于江北,这很可能是想诱我军深入楚境,以便用他的双拳出其不意地重击。因此,他认为,敌情不明,决不可轻举妄动。
秦王陷入沉思,赵高进来禀报:蒙威前来求见。
蒙威疾步走入,跪倒在秦王面前,口称:“臣蒙威拜见大王。”
“什么事?起来说吧。”
“是。”蒙威起身道:“昨夜,伍桓率领乡民前去安陵先君的墓坑挖掘寻鼎,楼将军与臣等前去监视。不料,中了安陵人设下的埋伏。混战中,王贲将军手下的龙犺、贺贲、须光三人被杀……”
秦王一怔,问:“那豫州鼎呢?找到没有?”
“没有,豫州鼎并不在墓坑之中。”
尉缭插问:“楼玉呢?他怎么没来?”
“楼将军仍在寻找豫州鼎。”
“仍在寻找?哼,怕是不敢来见寡人吧?”秦王怒形于色,说:“龙犺、贺贲、须光个个都是余勇可贾的壮士,每临战阵,无不袒胸顿足,犯白刃、蹈煨炭,杀敌于刀丛之间,破阵于矢雨之中。那是何等的雄威,何等的豪壮?他们没死在沙场上,却死在一个小小的安陵。楼玉他干什么去了?豫州鼎没找到,还损兵折将,甚至赔上了三名勇士的性命。楼玉无能,他难辞其咎。”
为了替楼玉开脱,蒙威豁出去了,冒着欺君杀头的危险,把责任都归咎于唐雎。他跪下道:“大王息怒,并非是楼将军无能,而是唐雎使用了巫术。”
尉缭一愣:“唐雎?你看见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