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继续寻鼎
接近中午,伍桓的队伍到了安陵。将军完成护送任务,带领秦兵们原路返回。
伍桓将郑珠送进大夫官邸住下,吩咐周祥说:“你要给我好好伺候她,不许有丝毫怠慢,明白吗?“
“放心吧,先生。”周祥点头哈腰,又问:“先生,今天你总得回官邸来住吧?”
“不,我还是住在子鹫家里。”
“什么?这么一位如花似玉的美人,你居然舍得让她一人独守空房?”周祥瞪大了眼睛,下意识地盯了伍桓的裤裆一眼:“先生,你不会有什么病吧?”
伍桓一脚踢在周祥的屁股上,转身出门。他来到安陵君府,向老夫人做了有所保留的汇报后,再去吃午饭。饭后,他把秦王赐予的金帛分作两份,装进箩筐里,由两个随从挑着,直奔文素姨妈家而去。
伍桓受封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安陵。他走在街道上,两个随从挑着担子跟在后面。一路走,一路跟熟人打招呼。不知怎的,人们见了他,如同见了鬼一般,纷纷绕道而行,远远地指手画脚议论着。
他有些纳闷,不知不觉地来到文素姨妈家,一家人毕恭毕敬地将他迎入。他把获赐的礼物奉上,胖姨一见,眼睛都直了……从姨妈家出来,伍桓领着随从回到子鹫的家。刚把东西放下,子鹫铁青着脸走了进来,咣当一声,将大斧扔到案上。
伍桓看他满脸不高兴,问:“怎么啦?“
子鹫没答话,拿起碗,从陶壶里倒了一碗水,一口气喝光,坐了下来。伍桓再问:“你们这都是怎么啦?见了我,像见了仇人一样?”
子鹫冷冷地说:“问你自己吧。”
“我怎么了?”
“你还装糊涂?”
“没有啊,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子鹫一拍案:“你把安陵出卖了。”
“你这话好没来头,我怎么出卖安陵了?”
“要是没有出卖安陵,怎能当上秦国的客卿?”
伍桓理直气壮地说:“那是秦王给的,我又没向他讨要。”
子鹫气呼呼地不作声。
“他给了,为什么不要?”伍桓从箩筐里拎出一个布袋,解开,露出满满的一袋黄金:“你看,秦王还给了黄金、锦帛。我心里想着你子鹫,特地全部敬奉。”
“这些赃物,别玷污了我的家。”子鹫起身,一手拎起一只筐,将两只筐扔出门外。
伍桓急了:“哎,你干什么?”跑出去,将一只筐搬了进来。子鹫挡在门口,喝道:“不许拿进来,否则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伍桓只得将筐放在门外,回屋坐下,问:“子鹫,你为什么要这样?我究竟有什么错?”
子鹫怒道:“本以为你去一趟许地,会把文素带回来。没想到凤凰没请来,却带回来一只野鸡,还受了秦王那么多的贿赂。我问你,这难道不是出卖安陵吗?”
“你先听我把话说完,然后要打要杀,全在你,行不行?”
子鹫猛一拍案:“你说。”
于是,伍桓把许地行宫之行所经历的逐一告知。子鹫的脸色这才缓和下来,说:“好啊,秦王封你为官,又赐予你金帛,又赏给你一个妖姬,到时候找不到豫州鼎,我看你怎么办?”
“我说过,到时候我自有办法。”
“你总是说你有办法,你说来听听,我看你究竟有什么好办法?”
“现在还不好说。”伍桓支吾着,子鹫冷笑道:“不好说?这说明你自己心里也没底,对不对?”
伍桓脱口而出:“大不了,我们一起离开安陵。”
子鹫瞪大了眼睛:“什么,你说什么?”
伍桓自知失言,不说了。子鹫怒形于色:“好哇,我现在才算明白了。你已经得到了秦王的宠信,可以把安陵弃之于身后而不顾了,对不对?你别忘了,你在走投无路的时候,是安陵收留了你。要是没有安陵,你早就弃尸荒野了。要是没有唐雎先生的举荐,你怎么能见到秦王?你满口的君子德行,不过是一个见利忘义的小人。我看你还不如一条狗、狗换了新主人,尚且还恋着旧主人,你是一只穿着人衣的狼。早知你是这样的人,我就将你当牛一样解了。”说罢,怒气冲冲地出门。
对于一般人来说,利益与道义,谁都想兼得。但是,如果只有一个选项,恐怕很多人都会选择前者。因为,道义与利益相比算个鸟啊。可伍桓却不是见利忘义之人,在这一刻,他羞愧不已,心中良知的天平,完全倒向了安陵。但是,问题远未解决,该找的地方都找过了,豫州鼎究竟藏于何处呢?他呆呆地坐着,陷入沉思。
这时,宫错来找,说是老夫人要找他商量安陵君下葬之事。伍桓正在烦躁,很不高兴地说:“什么事都来找我,我忙得过来吗?”
宫错语气里暗藏讥讽:“看你说的,你现在是秦客卿,又是安陵国大夫,先君托孤之臣,不找你找谁啊?”
伍桓一听就火了,吼道:“去,你去告诉她,我没空。”
“这话得你自己跟她去说,我可不敢。”宫错陪起笑脸说。
伍桓只得起身,骂骂咧咧地跟着宫错走了。
他来到安陵君府,很不耐烦地听老夫人唠叨丧葬之事。提到安陵君的墓葬选址,老夫人告诉伍桓:第一代安陵君魏鲤生前,曾经在安陵的寝丘为自己挖好了墓坑。他去世后,魏王下诏,将其改葬于大梁魏氏陵园,因而那处墓坑弃用。刚去世的这位安陵君生前曾立下遗嘱,他死后,就启用那处墓坑,将他埋葬在那里。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听到此,伍桓突然灵光一闪,有了新的想法:豫州鼎会不会藏于墓坑之下呢?安陵君死后葬在那里,他就有了最好的殉葬礼器。伍桓的脸上顿时多云转晴,立即来了兴趣。他提出,由他负责墓坑的重新修建,老夫人负责准备陪葬的礼器。其他诸多琐碎之事,都交由宫错去办。下葬时间,定在三天之后。老夫人同意了。
伍桓表情以及态度的变化,引起了宫错的注意。显然,是寝丘引起了伍桓的兴趣,他一定联想起了豫州鼎。为此,宫错留了个心眼。
伍桓出了安陵君府,匆匆赶到寝丘察看。
春秋战国时代的墓葬形制,都是竖井式的,像个大漏斗。所谓寝丘,乃是墓坑里挖出来的泥土堆积而成。由于年代久远,上面长满了灌木。脚下就是墓坑,坑口为长方形,两侧有通往坑底的墓道。上面搭建了棚顶,以防下雨坑内积水。伍桓绕着墓坑转了一圈,然后顺着墓道进入坑底。底部有一百多平方米大小,除了杂草丛生,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他出了墓坑,朝汶河方向走去。走了约两里多路,来到河边。察看了一番后,按原路返回。
他赶到家里,把正在午睡的子鹫给推醒,叫道:“起来、起来。”
“滚。”子鹫一把推开他:“你不去当秦王的狗,又跑回来了干什么?”伍桓使劲把他拖起来:“我不是你想象中的人,起来听我说。”
“我不听、我不听。”子鹫又躺下,伍桓又把他拉起来:“你放心,我还是原来的我,还是想着我们安陵。”
子鹫坐直了,正色道:“那好,有屁就快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