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秦王驾到
傍晚,子鹫干完活回家,一进门,不禁楞住了。只见屋里点着灯,木几上放着一只刻有精美图案的酒瓮,旁边堆着几十块金灿灿的金饼。再往榻上看,堆放着五匹彩帛。伍桓坐在木几旁,对着油灯发呆。
子鹫露出惊讶的神情:“哎呀,伍桓,你果然富贵了。”
伍桓似乎没听见,仍在发呆。子鹫把门关上,走到榻前坐下,问:“这些赃物都是从哪儿来的?”
“什么赃物,这都是安陵君夫人赏赐的,”伍桓瞥了他一眼说:“现在全都归你了。”子鹫拿起瓮盖,朝里面嗅了嗅:“啊,好香啊。这都归我啦?”
伍桓点头道:“算是我给你的报答。”
“不错、不错,知恩图报,你还算一个君子。”子鹫一边说,一边开始做饭。
很快,饭做好了,两人边吃边聊。伍桓将大梁一行的情况详细告诉了子鹫,并说出了自己的忧虑。子鹫不大相信秦王会出尔反尔:一个大国之君,岂能言而无信?
伍桓分析:秦王因忌惮唐雎,暂不敢对安陵下毒手。唐雎生死不明,下落成谜,乃是他的心头之患。他提出要亲自来安陵寻鼎,其真实目的就是来打探唐雎的虚实。所以,必须要借神吓鬼,借助唐雎,来阻嚇秦王。对他进行掣肘,形成高压态势,令他不敢轻举妄动。伍桓让子鹫找一些人来,他要面授机宜。
晚饭后,子鹫把甘齐、尚喜、灵美、玉嫦等一帮青年找来。伍桓把门窗关好,给大家分析当前的局势,把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吩咐大家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秦王驾临安陵的日子到了。大路上,他的仪仗队、护卫队的步骑兵绵延数里,浩浩荡荡地前进。秦王头戴王冠,身穿朝服,威严地端坐在驷马华车上,尉缭、王贲、赵高等一班文臣武将骑马紧随车后。
在另一个方向,秦兵们驱赶着一百多难民朝安陵方向而来。楼玉、蒙威和十几名秦国间谍化装成难民,混迹于其中。这是尉缭预先定下的计策,将一部分难民驱赶到此,楼玉率蒙威等众间谍混在其中。任务是,一方面暗中寻找豫州鼎,一方面日夜监视安陵人的动向。
伍桓、安陵君夫人、宫错及其大小家人、侍臣、乐队等数十人站在安陵桥头两旁。秦王的倚仗队、护卫队来到,众人一齐下跪,乐队奏乐。老夫人和伍桓叩首道:“臣等恭迎大王圣驾。”
“免礼,都起来吧。”
“谢大王。”伍桓、安陵君夫人等人起身。
秦王站起来,准备下马车。侍臣搬来一个足櫈,赵高正要去搀扶。不料,站在安陵君夫人身后的宫错,突然疾步上前,跪倒在车下。
秦王很注意地看了宫错一眼,然后踩着他的脊背下车。
这一幕,谁也没料到。伍桓没时间琢磨这事,迎上前,向秦王逐一介绍安陵君夫人及其家人。然后,秦王在人们的簇拥下,走过石桥,进入安陵。
百姓们已接到回避令,家家关门闭户,城区内空无一人。秦王在伍桓的陪同下,先后视察了主城区、田间地头、牧场鱼塘等地,最后来到了汶河边。秦王欣赏着两岸风光,感叹道:“真是个好地方,怪不得安陵君不愿意离开。”他忽然叫道:“伍桓。”
“臣在。”
“唐雎先生究竟去了哪里?寡人想见他。”秦王终于忍不住了。
“启禀大王,唐雎先生行踪不定,时而见,时而又不见。自从上次见到他,至今已有数日,就再也没有见到他。”
“那就奇怪了,唐雎先生为何要隐蔽自己的行踪呢?”
“臣也未知。”
“唐雎先生的住处在什么地方?”
伍桓手一指:“就在那边。”
“寡人想去看看。”
“大王请随我来。”伍桓领着秦王一行人沿着河堤走去。走了不到十分钟,来到了唐雎的茅屋前数十米处,“到了,就是这里。”
就在此时,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秦王正要迈步向前,突然,整座茅屋轰然倒塌,尘土卷起,霎时成为一片废墟。
所有人都惊呆了。伍桓也没想到,不仅震惊,而且觉得十分诡异。
秦王不禁心惊肉跳。他呆了半天,感叹地说:“唐雎先生是一位高人,寡人若能拜他为师,扺掌作长夜谈;同乘一车,遍游天下名胜,此生足矣。”他转头对赵高下令:“备下香案。”
一张香案放在茅屋废墟前,上面摆放着一只香鼎,点燃了数十根香。秦王双手持三拄香,鞠躬三拜并上香。刚才那一幕,虽然令他震嚇,但又激起了他的好奇心,唐雎究竟在哪儿呢?他决定,从当地百姓们口中找到答案。
离开汶河边,伍桓陪同秦王一行人来到了安陵君府。刚一进门,宫错快步迎上前,跪下道:“请大王稍事休息,安陵君夫人更衣后,在前堂恭候圣驾。”
秦王再次注意到这个年轻人,说:“好,起来吧。”
秦王来到休息室里,坐在了榻上。大概是累了,他不停地捶腰。赵高见状,忙上榻,跪在秦王身后,用双拳为他捶腰背。
宫错端着一个铜盆走入,将盆放在榻前。盆里是热水,水面上漂着一层粉红色的花瓣。他跪下道:“大王累了,请浴足解乏。”
秦王又一次注意地望了他一眼,把脚伸了过去。
宫错跪着用膝盖前行两步,小心翼翼地将秦王的袜子脱去,轻轻地把脚按入水中,为他轻轻地、仔细地洗脚。
“你叫什么名字。”秦王问。
宫错不敢抬头:“启禀大王,臣名叫宫错,是安陵君的家臣。”
“哦,宫错。”
“臣在。”
“你知道豫州之鼎吗?”
“知道,豫州之鼎乃九龙神鼎之一。当年,秦先王昭王灭周西迁九鼎,途中遇风浪,豫州鼎失落于水中,从此不见。”他将秦王一只脚放在自己怀里,用布小心仔细擦着。说:“如今,令天下诸侯为之垂涎的九鼎已入秦八鼎,唯独缺失豫州之鼎。臣深知,大王此次屈驾安陵,实为宝鼎而来。”
秦王已经意识到,眼前这个年轻人,是个很会拍马屁的人。一般的领导,都喜欢这样的人。官做的越大,越是喜欢享受别人拍马屁的感觉,秦王当然也不例外。他叫了一声:“宫错。”
“臣在。”
“你知道唐雎先生的下落吗?”
“臣不知。这件事很奇怪,唐雎先生一夜之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究竟去了哪里,是死是活,无人知晓。”
“寡人听说,唐雎善巫术,可有此事。”
宫错不可否认:“确有此事,这也是人尽皆知的。”
秦王沉吟半晌,又问:“那你知道豫州鼎的下落吗?”
“臣不知。有传言,豫州鼎藏匿在安陵,臣愿为大王寻鼎而效尽犬马之劳。”宫错说着,捧起秦王那只擦干净的脚,轻轻按摩一阵,放回榻上。然后再捧起另一只脚,放在怀里,慢慢地擦拭。
赵高看了,露出鄙夷的神情,撇了撇嘴。
“那你有什么办法让鼎失而复得?”秦王又问,宫错答道:“如果宝鼎确实藏匿在安陵,臣认为,知情者只有少数。如今安陵君已亡故,唐雎先生失踪。那么,知情者很可能只有安陵君夫人和大夫伍桓。”
“可是,他们二人都说不知情。”
宫错本是个趋炎附势的小人,有很大的野心。只因生不逢时,只能在安陵君府做个家臣,一个办事员的角色。如今秦王驾临,宫错认为是天赐良机。如果能得到国家最高领导人的青睐和赏识,那将前途一片光明。
宫错立即抓住这个难得的机会不放,给秦王出了一个坏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