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神人的震嚇
武士们冲上前,将这老臣揪出。老臣却毫无惧色,挣扎着对秦王破口大骂:“赢政,早就听说你残忍暴虐之名。今日一见,胜闻百倍。我到了黄泉之下,定要化做厉鬼,将你刳腹取心,食你之肉,饮你之血,寸磔你的尸骨,叫你永世不得复生。”
秦王面露冷笑,将酒爵重重放下。
一名武士抡起长柄铁钺,拦腰就是一挥,鲜血飞溅。其他武士一涌而上,刀剑齐下,一阵乱砍,然后将四分五裂的尸块拎了出去。
秦王泰然自若,将一颗果脯扔到自己的嘴里嚼着。
大堂上,已是一片血泊,只剩下一个三十来岁、看上去象个宦官的,吓得瘫倒在地,浑身颤抖,裤子都尿湿了。王贲走上前,一把揪起,恶狠狠地喝问:“快说,豫州鼎藏在哪里?”
那人哀号道:“我实在是不知道啊,知道岂敢不说?”
王贲狠狠将他推倒,一挥手,武士们围了上来。正要动手,赵高急忙喝止,问道:“你是什么人?”
那人哆哆嗦嗦道:“我是魏王的内侍,名叫李霖。除了豫州鼎,魏国的朝堂后宫所有大小之事,无一不了然在胸。乞望大王饶命,如有用得着之处,臣愿效尽犬马之劳。”说罢连连磕头。
赵高听了,对秦王耳语道:“此人可用,不妨饶他一命。”
秦王点点头,赵高宣布:“大王有旨,饶他一死,暂且关押。”
李霖千恩万谢,磕头有声,武士们将他架了出去。
杀了十几个人,仍拷问不出豫州鼎。秦王不禁焦躁起来,叫道:“王贲。”
“臣在。”王贲站了出来。
“你带一万兵马前去扫灭安陵,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豫州鼎找出来。”“遵命。”王贲转身要走,楼玉急叫“慢”转头对秦王道:“大王,此事万万不可操之过急。”
“为何?”
“安陵,君不可畏,民不足惧,唯独这个唐雎,绝非是个凡人。臣前去见他时,他不仅一眼就看穿臣的身份,而且当地百姓都盛传他是个神人,能占卜、善巫术,来无影、去无踪。而且能在千里之外,用巫术取人性命。我曾亲眼看见……”他把在安陵祭祀当中,唐雎劈竹筒、死三牲的亲眼所见绘声绘色地描述一番,把秦王听呆了。楼玉接着说;“正因为如此,臣担心派兵前去强行求鼎,那唐雎一旦被逼急了,使出巫术,恐怕会伤及大王的万金之躯。所以,臣以为,此事应该从长计议。”
秦王本身就是个极为迷信的人,听了楼玉的描述,不禁心虚胆怯,对唐雎产生极大的恐惧。王贲却不信邪,他认为所谓巫术,那都是那些方士、游医骗人的把戏,他偏不信那一套。只要大王一声令下,他就带兵杀入安陵,将唐雎那老儿围住,乱箭射他,乱刀砍他,看他还用什么巫术。秦王狠狠瞪了他一眼,当即否定了他的意见。
赵高对所谓神人一说表示怀疑,他献上一计:既然唐雎是最大的威胁,那么必须要首先除掉他。明的不行,就来暗的。不妨派遣身怀绝技的刺客,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安陵刺杀唐雎。如果唐雎真的是个能占卜、善巫术的神人,一定就能先知先觉而有所防备。如果他没有防备,那就说明他并非神人,必然死于刺客之手。只要他一死,威胁解除,王贲就可以带兵进入安陵任意而为。
这主意正中秦王下怀,他当即赞同,并把这个任务交给了楼玉。
楼玉出宫,召来手下两名间谍交代任务。这两名间谍,一人名叫粟广,是个武艺高强、力敌百人的猛士。另外一个名叫章皓,是个善使弓弩、百步穿杨的神箭手。三人当即启程,快马加鞭,赶到了距安陵不远处的路边客舍,与蒙威会合。
到了午夜时分,天降大雨,四人冒雨潜入安陵。在接近唐雎住处时,楼玉留下蒙威在路边望风,他三人来到了汶河边的树林里。远远望去,茅草屋大门未关,里面还有灯光,唐雎正坐在榻上看书。过了一阵,唐雎起身下榻关门,灯光熄灭。
过了一个时辰,估计唐雎已经睡着了。楼玉一声令下,粟广像个
幽灵一般溜了过去。他猫腰来到篱笆墙外,纵身一跃,飞过墙去,身轻如燕,飘然落地。他悄无声息地顺着墙根溜到门前,侧耳听了听,一抖胳膊,一把雪亮的短剑从袖口滑出。他正打算用剑撬门,就在这时,突然嚓地一声,一道白光从他脖子闪过,身子顿时定在原地。
楼玉等了半天,不见粟广回来,便命章皓前去查看。章皓来到茅屋门前,只见粟广站立在屋檐下,大睁双眼,血从脖子流出,浸染全身,脚旁是那把短剑。章皓一惊,上去推了他一把,粟广随即倒下。在倒下的一瞬间,脑袋与身子分离,滚落在一边。章皓吓得魂飞魄散,赶紧一脚将短剑踢飞,一手拎起粟广的头颅,一手抓住他的脖领,拖着尸体,跌跌撞撞地来到树林里。
粟广莫名其妙地身首异处,楼玉不禁胆战心惊。镇定下来后,他还没死心,决定再试一次。打算天亮后,待唐雎起床出门时,让章皓用弩箭将其射死。
好不容易捱到黎明时分,雨停了。只见茅屋的门吱呀一声打开,唐雎出现在门口。楼玉见状,立即一挥手,向章皓发出指令,却不见动静。回头一看,章皓竟然倒卧在草丛中,手中还紧握着搭上箭的弩机,脑袋却搬了家,鲜血喷溅一地。这一下,把楼玉惊得一跳老高,没命地窜出树林,跑到了蒙威跟前,将暗杀失利之事相告。蒙威是个莽夫,不信有什么神人,要亲自再去行刺。楼玉唯恐再遭不测,果断制止。拉着蒙威来到安陵郊外的栓马处,不敢停留,解开缰绳,飞身上马,逃奔大梁而去。
在大梁魏故宫,秦王听了楼玉的汇报,惊得目瞪口呆,这回彻底相信了唐雎是个能算善卜、会巫术的神人,对他无比畏惧忌惮。既然唐雎无法铲除,那么,如何才能得到豫州鼎呢?秦王问计于群臣,可一时间谁也想不出个好主意。
尉缭思索一阵,问道:“臣有一计,可以顺理成章得到宝鼎。只不过要费些周折,不知大王是否应允?”
秦王迫不及待地说:“只要能得到宝鼎,就是上天揽月、下海采珠又有何妨?你快说。”
尉缭慢慢道来,他说:“豫州鼎如在安陵,肯定是埋藏于地下。安陵方圆只有五十里,地少人稀。大王可将安邑旧王城一带划出五百里的富庶之地,将整个安陵国迁徙到那里,并向他们承诺:安陵作为秦国的国中之国,大王恩准让其保存下来,让他们世代相承。以大易小,以富易贫,这是大王的恩惠,那安陵君自然乐意,唐雎也无可挑剔。只要他们离开那块地方,五十里之地,王将军的十万大军,每人只须挖上一锄,就能把豫州鼎找出来。”
本来,按照秦王的性格,早就把安陵给灭了,只因为害怕那个唐雎,才不敢轻举妄动。现在又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只能采纳尉缭的计策。但他又有几分担心,问道:“无缘无故以地易地,难道他们不怀疑吗?”
尉缭接着说:“为了不使唐雎起疑心,我们绝不提寻鼎一事。只以借口说:原安陵之地,将来要设为颍川郡的治所,因此让他们迁徙。”
王贲一旁问道:“如果那唐雎要将豫州鼎转移别处怎么办?”
尉缭胸有成竹:“王将军的大军可在安陵外围扎营,对其形成包围态势,在周围各道口设卡,并在水路上拦截检查过往船只。同时,楼将军和他的部下可潜伏在安陵,日夜监视他们。一有风吹草动,便即刻报信。你们里应外合,难道还怕它豫州鼎飞到天上去吗?”
秦王点头应允。众人经过商议,决定派出赵高前往安陵,执行第一步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