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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往事如烟

冰连城压下心中的悲痛,让人进来帮如夏整理干净。换上衣服擦拭了血迹脏污的如夏脸色依然苍白,唇边都是透着黑。冰连城知道,这不是简单的意外了。

冰连城第一个就想到了沈初雪,他知道如夏想要做的事,知道沈初雪对如夏的恨,他阻止不了,也说服不了如夏,所以才会和她来到这边,尽自己所能尽量护着她,没想到,还是出事了。

突如其来的大雨把别院的血腥味冲刷干净,就像在替如夏鸣不平。雷电轰鸣,冰连城全然不顾大雨的冲刷副,带着如夏回到原来的府中,他要在明早就带如夏离开这个地方,离开沈初雪那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如夏对他无微不至的照顾,甚至亲手给沈初雪做衣服,冰连城怎么都没有想到,成亲短短三月,他就能对如夏下此狠手。他答应过如夏,不管发生了什么事,都不会伤害沈初雪,冰连城笑,他是不会对沈初雪怎样,毕竟他的生命是如夏付出沉重的代价换来的。

就算在大雨中,冰连城也也把如夏护得好好的,甚至用了内力护着不让如夏被淋。半夜才赶到府里,冰连城也顾不上自己全身湿透,把完好无损的和离书丢给沈初雪,不想再看他一眼。他怕自己真的会忍不住杀了他。

倾盆大雨的夜里总是特别的冷,冰连城叫来管家,召集府里所有人收拾东西,第二天就如来时一样回到了皇城,除了沈初雪,冰连城不管他,下面的人知道他杀害如夏,更是不会去理会这样的人。

顺利进了皇宫,皇帝看着冰连城悲痛的脸,那个中间的棺材那么明显,而这些人当中,偏偏没有他的知夏。皇帝让所有人退下,独留下冰连城。

冰连城看着,雪国那个九五之尊战战巍巍的从龙椅上走下来,踉踉跄跄的好不容易走到如夏的棺前。皇帝颤抖着,小心摸着棺上粗糙的边沿,整个人好像突然老了十岁。

冰连城跪在一旁,不敢抬头去看尊贵的皇帝。他原本是个孤儿,是如夏救了他,让人教他舞文弄墨,为人为臣处事之道。最后还认他做义兄,取名冰连城。他跟着如夏上战场,走南闯北,也算是相依为命过来的。

皇帝最终还是开了棺盖,知夏那张早已张开的脸就映现在他眼前。知夏像皇后年轻时的容颜,眉眼之间倔强又坚强,小的时候眼睛就水灵灵的特别让人疼爱。鼻子和嘴巴是随了皇帝,这样安静的知夏皇帝已经许久没见了,可现下他更希望知夏不要这样死气沉沉的躺在这里。

这是他的女儿,她从小就万人宠爱,到头来却因为他这个做父亲的无能,生生害了她。

悲从中来,皇帝不敢在去看如夏一眼,却又忍不住想在看看她。从此以后,他就看不到了,从此以后,他最疼爱的女儿就不在了,他的赔偿都还没来得及人就不在了。

许久,冰连城跪得将近麻木,才听到陛下庄重威严却不知为何沙哑的声音,皇帝让冰连城起来。没有问知夏怎么会变成这样死,早在知夏要和那个人成亲之时皇帝看料到这一天迟早会到来。谁都没想到,来得如此之快罢了。

皇帝和冰连城讲了知夏的事情,讲了很多很久。这时冰连城也是才知道如夏居然不是冰家的人,而是皇帝陛下最疼爱的公主。皇帝说清这些,也只是让冰连城知道,以后冰家,由冰连城来扛起大任。皇帝会颁发诏书,恢复如夏的嫡亲公主身份,重新上玉碟,入皇室。

现在看来,怕是如夏早已为了这一天做打算。

皇帝下令,冰连城不可能拒绝。不管当初如夏是什么心态,为了什么救下他带在身边,如夏都是对冰连城有恩。

女医过来重新为如夏打理妆容,却告诉了皇帝和冰连城震惊的消息。如夏公主早在两个月之前就中了毒,眼睛即将失明,声带被腐蚀说不出话,一开口就疼的厉害。武功尽失,手筋脚筋都在一点一点衰老。更重要的是,如夏公主刚小产完,体内还残留着滑胎药。

冰连城听完双目充血,几欲发狂,又是吐出一口血来,最终还是承受不了这样的打击,当场晕过去。冰连城这个时候是真的很想把沈初雪千刀万剐,他想不到,如夏在他的眼鼻子底下,还受了这么多苦。就算把沈初雪凌迟他也不会手软。

冰连城醒来时,如夏的诏书已经发布,雪国上下都知道了这位曾经的女将军真正的身份。一时间大街小巷都在议论纷纷,无不感叹公主的高尚,也无比惋惜雪国就这样失去了一位为民着想的公主。对外的说法是公主得了病死的,只有如夏身边的人知道她因何而死,也知道她死得多么不值。

冰连城护送着如夏进了皇陵,皇后进了万安寺为如夏守灵,只希望来世不要在生在皇家,祈祷她来世能平平安安无忧无虑的度过来生。

冰连城真的很想杀了沈初雪,他这样的人,根本不配活在世上。他知道沈初雪现在回了沙国,冰连城打算去找他,讨一个交代。就在他要动身之时,皇帝却召见了他。

皇帝的恨不比冰连城少,但他却另有打算。皇帝告诉冰连城,他让冰连城不但不要杀了沈初雪,还要他活得好好的。皇帝说,如夏做了这么多,受了这么多的苦,甚至不惜用自己的生命换一个沈初雪好好活下去的机会,冰连城就这样杀了沈初雪的话,如夏受的苦,做的努力,就都是白费了。

看着冰连城的恨意,皇帝直接问他,就希望如夏这样白死了吗?

冰连城打了个激灵,他当然不是这样想的,他只是,不甘心。

最终冰连城还是被皇帝说服了,却也明白的告诉皇帝,他会让沈初雪活着,但也会把如夏所受的罪不多不少的全告诉沈初雪,至于沈初雪听了之后有什么想法,要在什么,他不会拦着。皇帝同意。

冰连城马不停蹄的到了沙国,明确的说,这里已经不叫沙国了,现在也是雪国的领地。只是这个地方寸草不生,已经很多年没人愿意踏足了。冰连城找到沈初雪和欢喜的第一件事就是杀了欢喜,欢喜活着,沈初雪就活不了多久。

杀完了欢喜,冰连城就站在沈初雪床边站着,好几次都忍不住想杀了他。沈初雪醒来后,他就一点一点的,把沈初雪不知道的那些事情全讲出来。

沈初雪听完了冰连城的话,顿时脑海里有什么不断在撕扯,让他几近头痛欲裂。心口很痛,好像被人生生从上面剜下一大块肉来,血淋淋的痛。

沈初雪痛得像濒临死绝的人在床上大口喘息,却发现怎么都呼吸不过来。他感觉到,身体已经不是自己的了,一块一块的正在四分五裂,全身除了痛还是痛。最痛的还是自己的心,他想起自己那天做的那个梦,他将刀子捅进如夏身体的那个梦,如夏是不是,也像他一样痛?

沈初雪想问问冰连城些什么,可哪里还有冰连城的身影,他说完这些话,怕是早就走了。沈初雪一边痛着,一边控制不住,自虐似的又想起冰连城的话。他从来都不知道,自己及少出门几次,有两次如夏就看到了他。

沈初雪从来都不知道,也不敢想,如夏爱他如此之深。甚至明知道他要杀她,接近她,娶她,都是为了杀她,还为他做了这么多事,现在想来,以往如夏看着他的眼神早就有迹可循。只是被仇恨蒙蔽双眼的他从来没有细想也不敢多想。甚至沈初雪第一次见到如夏,那么拙劣的伎俩他居然都没看出来。

想到自己居然对如夏下毒,甚至在她小产的时候自己请了杀手在这样的情况下害死了她,沈初雪一阵窒息。觉得冰连城说的一点都没错,他就不应该活在这世上。

沈初雪又想起,初见如夏尚未知道她的身份前,她在漫天的梨花雨中出现,美得让他移不开眼。其实那个时候,自己就喜欢上如夏的吧,只是后来,知道了他是谁,那份情愫就被自己深藏在心底。

沈初雪痛得越来越厉害,也越来越清醒的知道,自己还活着,而如夏,已经让他害死了。

梨花树下的如夏,笑靥如花,身影却在沈初雪可见的速度一点一点透明,消散,和漫天的梨花雨融合在一起,没了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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