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飘渺剑客
牧野之城毗邻雾灵山,它甚至比燕云古城还要古老的人也不知道这城墙究竟屹立了多少年,这座城池之中最老斑驳的城墙有时候也会有生命,就像一棵树那样一直伫立着,年轮在飘过的那些年里一圈一圈的被加上,挨那风的吹打,受那雨的腐蚀。
城墙上面站着守候城池的士兵,披坚执锐,他们表情紧张,一副严阵以待的样子,最近雾灵山的变动确实让他们大为紧张,神经都在绷直。
古城之前就是一大片荒野,大荒原始于燕云,止于牧野,时而静默,时而翻腾。
在古树阴郁,荒草萋萋的地方,雾灵山未尽,荒野方兴未艾,一座小店静静伫立,自从妖乱的传言传出时,这座名叫望野客栈的小店就变得门可罗雀了,生意就像这深秋的日子一般,一日赛过一日的萧条,老掌柜在柜前打着瞌睡,店小二坐在窗户边望着天边发呆。
他们一点儿也不知道他们即将迎来两个衣衫褴褛的两个客人。
就是这个时候,一轮忧郁的夕阳疲惫的挂在西边的峰岭上,晚风拂动这树木和云朵,寒林幽寂。
荒野铺满的山林子野路上,阴郁的夕阳光芒里,一男一女乘着一匹马,女的清丽非常,就算是衣衫褴褛也没办法掩盖住天生的丽质,眼神复杂。难得则是一个大理石雕一样的男子,眉间一道醒目的疤痕,眼神落寞。
马上走出树林了,两人突然下马,男人解下马鞍和缰绳,亲昵抱了一下马儿,像对一个朋友一样拍了拍它的肩膀,嘴唇动了动,脸上是笑容。
马儿用头碰了碰他,突然长嘶一声,转身奔跑,电一样,消失在苍茫的山林之中。
女子望着马儿消失的方向道:“聂铭,你就这样放它走了吗?它好像还舍不得你呢。”
聂铭笑一下,道:“我答应过它的!”
“我真是搞不懂你!”
“前面有一家店,我们上去早点儿东西吃吧!”
“我看你是想喝酒吧!”
“哈!我不仅要喝酒还要吃酒闻酒洗酒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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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铭几乎是跑着进入店内的,老掌柜在昏睡听到一阵急促的步音,才睁开昏花的老眼,见到一个一男一女踏进了店门,连忙疾呼一声,店小二前来伺候,上楼。
二楼空间适中,格调非常简易,这是一间只供出入雾灵山的采药队,或是有志于入山历练的武士等人群的酒楼,聂铭来到的时候已经掌柜就要关门回城的时分了,只能即将来到的这场骚乱之后方可重新开张了。
然而,就是这个时候,在那靠近窗口的一座却正坐着一个人,他似乎对新进来的顾客毫无兴趣,是以至始至终都未回过头来看过一眼。
他的打扮非常脏乱,他的服饰乃是儒生士子一类人的服饰,但是由于破烂和脏乱失去了应有的儒雅的风度,一头乌黑的头发多年没有心情梳理过了,只用一根生锈的发冠束起,他的腰间佩着一把古拙的长剑,这时他正身处一双与他的打扮万不相符的修长晶莹的手捧着一杯酒,自斟自饮,他的目光一直却不由自主的看向荒野上被大风追来逐去的白云。
聂铭收回目光,扬声道:“把你们的好酒都拿来,摆满这一张,还有那一张桌子,唔,不用拿碗了,对了,给这位小姐上点好菜。”
吩咐完毕,聂铭端坐,静待美酒的降临。
店小二却脸色为难,这两个客人来的太不是时候了,他只好遗憾的道:“对不起客观,本店最后一坛酒已经卖给那边的大爷了。”
他向那边那人努了努嘴,又接着道:“要不然等您进程之后再饮吧,饭菜倒是足够。”
聂铭闻言大为扫兴,这种巨大的落空不喾于一个荒漠中即将渴死的旅人终于在上天的眷顾之下终于找到了一片绿洲,却悲哀的发现那里一点水都没有,那将是令人抓狂的巨大失望,聂铭一时不能接受,脸色发冷,好在他并非闹事的人,只好长叹一声,好生伤感。
店小二远去,只等饭菜端上来,聂铭食欲全无,他乃是无酒不欢的人,现在只有暗中决定楚惜月吃好之后他们就连夜穿过荒原,进入城池,再觅地沽酒,以解巨馋,现在他只能痛忍渴望的噬咬,含泪期待进入城区之后的光景了。
一个声音从窗口那边传来,打破寂静。
“如果不介意,不如共享这一坛酒吧。”
聂铭闻言霍然转头,见到了墙角的陌生人转过头来,恰好目睹了他神秘的尊荣,那是一个眉清目秀的男人,清秀却英姿勃勃,他那两只眼睛,要怎么形容呢?聂铭想到一个比喻——那就像是雪地中的灯塔,在十二月的冬风中摇曳着微弱的光芒。
男子见到聂铭发愣,摇了摇酒坛,道:“所剩不多了。”
聂铭惊醒过来,简直如奉纶音,赶忙坐上去,那人为他斟上一碗,聂铭万分感激道:“在下聂铭,多谢兄台款待。”
那人微微一笑,目光自然而然的落在聂铭脸上,忽然吸了一口气,异光忽生,道:“你很像一个人。”
聂铭奇道:“像谁?”
那人面上露出缅怀的神情,道:“那是一个我一生中所见到过的最好的剑客!”
聂铭丈二金刚,料不到有那么一个人和他相像,奇道:“他是谁?”
可是就是聂铭期待答案的时候,那人聚焦的双目一下子发散了,失去了回忆一个人应有的神韵,似乎一下子变得索然无味,再也不愿提起那个名字,他的目光透过窗口望向苍茫的森林,在一座足可俯视荒野的高崖上,一匹马正在那里孤独的俯视这间酒楼,他又收起目光,拿起酒坛往刚才被聂铭喝得涓滴不剩的万里又斟得满满当当,然后道:“那匹马乃是闪电马和乌烟鹿混种,举世罕见。”
聂铭的望了一下那匹马,捧起酒碗,道:“但愿它不再被人抓到。”
神秘人大笑,也喝了一碗,再度给两人满上,他的目光再次流连在窗外的景色之内,流连在无忧无虑,自由漂浮的云朵们,仿佛整个世界能让他一睹的风景再也没有了,他兴致缺缺,厌恶非常,于是只好听风看云,流连在那些漫无边际的被人忽视了风景里面。
聂铭奇怪道:“你为什么老盯着云朵看?”
那人神秘的道:“其实我是在看那一阵风。”
聂铭大奇,道:“风怎么看得到。”
那人微笑作答,叫他如何去解释?他摇了摇头,却道:“若不是人间有风,谁知道那浮云曾经流动?”
聂铭大笑,他可从没有听过这么扯淡的说法,只感到此人说话神神叨叨的,于是也摇头晃脑的道:“云未动,风也未动,动的只是心罢了。”
神秘人发愣,忽而大笑,为他自己斟上一碗,又为聂铭斟上,坛中正好斟满两只碗,他将酒坛放下,喝完那一碗酒,道:“酒已经喝完了,看来分离的时候到了。”
聂铭将那碗酒一饮而尽,道:“保重。”
那人就那么起身离去,很快消失在楼梯口,消失在聂铭的视野里,聂铭俯瞰着荒野上漫长荒芜的路,却一直没有见到他的身影,因为他没有进入荒原,他去哪里了?
真是个奇怪的人,聂铭摇摇头,楚惜月用膳完毕,早已在旁等待,这不也正是他上路的时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