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由昭朝战力者、弗甘帝国禁军战士、红石教堂破衣僧组成的队伍,离了白云城,呈箭形直接扎入鹰狐兽领地。
鹰狐兽族自然奋命抵抗,但是鹰狐王被请去参加妖王大会,族人突逢巨变,不觉心慌意乱,连中人族埋伏,损失惨重。
鹰狐王心系自己族人,不管手臂上的伤,执意要求雷卷护送他回领地。他做了数百年的妖王,性格孤傲自大,除了精灵王,自认为所有生物都必须给他几分面子。
但雷卷可不吃他这一套,对他冷冷道:“雷某还有要事,现下你已脱离了生命之忧,虽然受伤,却不影响赶路,快走吧。”
鹰狐王大怒,却又有些不信面前这瘦弱的人类竟会拒绝他,不禁怒笑道:“你有何要事,难道比随我去救鹰狐族人还重要?只要你护我回领地,还怕少了你的好处么?”
雷卷道:“你这厮,实对你说,精灵公主被蛇兽王掳走,危在旦夕,在下必须去救她,不跟你废话,我去也。”
说完后也不等鹰狐王反应,认清道路,直接掠出,眼观六路,查看可有挽词留下的暗号。
鹰狐王丑陋的脸上起了一阵狰狞,只见他身后黑翅抖动,急纵身追上雷卷,挡在了他前面。说道:“停下。”
雷卷怒道:“你这厮怎么不识抬举。”
鹰狐王眼神闪烁,忽然心平气和道:“你无非是看那精灵公主貌美,实对你说,我族人虽面貌不堪,却也有番滋味,你若愿跟我回……”
他还未说完,雷卷已抢道:“胡说八道!你速速让开,不然雷某不客气了。”
鹰狐王将牙一咬,道:“无知人类,就算真被你寻到那老蛇,你也不是对手,何况,你这般无头苍蝇似的乱找,万妖森林树海浩瀚,你找一世也休想找到。”
雷卷一怔,心想此言确有道理,但面前这个妖王好不讨厌,对自己更不知安没安好心,怎么放心向他请教?
鹰狐王似是看出雷卷心事,重又心平气和道:“你不用担心,刚才即蒙你救命之恩,本想借你斩雪刃救我族人,但你执意不肯我也无法。你要想去蛇兽族领地,就随我走,到时会路过那里,我指路给你,你不就知道了么。”
雷卷还自踌躇犹豫,鹰狐王说完话竟不停留,睁翅向东北方向而去。
眼看背影就要没进树丛,他索性死马当活马医,提气歪身跟去。
鹰狐兽领地在万妖森林北面,起先鹰狐王走的那条路是最快最近的,但人族派出了战力者对鹰狐兽族前后夹击,却被他撞个正着,动起手来,最后受了伤被雷卷所救。这次他再次回领地便选了另外一条路,打算绕过先前打斗的地方。
雷卷远远跟在鹰狐王后面,始终保持百十米的距离,既不快一分,也不慢一分。穿密林跃藤枝,约莫行了半个时辰,耳边忽听到哗哗的流水声,片刻后,果然前方出现一条横亘着的清澈河流。
鹰狐王并未停留,径直飞过,他却想起在精灵生魂殿所见的万妖森林地形图。
这想必就是昔年他与小金捉鱼吃的那条河,时间过的真是快,转眼十多年了。
正想着,不觉移目多注意了几眼,忽然见到湍急的河水上有块破布,顺水流极速漂过来,到他近前时,分明瞧见上面有字。
雷卷先是一怔,破布眼看就要顺水漂远,本能的,提气顿住身形,使出燕子三抄水的招式,脚尖在河中轻点,已勾住破布,上了对面岸。
他这边停下看破布上写的甚字,前边鹰狐王仿佛背后长了眼睛,也跟着停下,返身飞到他身边,与他同看破布。
雷卷将布拿在手中,但觉触感柔顺,非一般质地。看形状,倒像是被人自一块锦衣华服上撕扯下来的。看上面的字,竟是用血写的。
雷卷与鹰狐王一字字看下去,竟纷纷骇呆原地,只见上面歪歪斜斜写道:精灵王有异,很可能已叛归人族,凡妖族人见此血信,请务必到无极山脉精灵生魂殿通知众妖王,否则万妖浩劫也。署名精灵公主唐挽词。
良久良久,雷卷握紧破布,揣进怀中,对鹰狐王道:“挽词定是被困不能脱身,才出此下策,不管这事真假,雷某必须亲自回无极山脉,把信公布。”
鹰狐王喃喃道:“我早便有所怀疑,红石教堂深渊塔何等森严,自古以来也没听说有哪个妖物逃出来,就算精灵王神通广大,也没这么容易之说。”
雷卷点头,觉得既然不去蛇兽领地,那就是时候该告辞了。
鹰狐王见他准备走,忽道:“且慢,你现在如果回去,那精灵王可能也在,到时候即使你拿出血信,谁会信你的?就算有人起了怀疑,精灵王是万妖森林第一强者,谁敢斗他?”
雷卷只急着回去将真相告知,尤其是小金尚且蒙在鼓里,更怕他有危险,这一来反倒没有鹰狐王看的通透,等他说完后,稍微琢磨,也便觉得有理。
又见鹰狐王眼神变幻,似是想到什么,展颜道:“你听我的,不如你先随我去解救了族人,随后共同去妖王大会,暗中通知其他妖王,有我的帮忙众妖王自然多信几分。另外,人族敢明目张胆放出精灵王,一定有什么阴谋诡计。你我可以观察精灵王有甚动作,使个将计就计,怎样?”
雷卷道:“计较半天,还是本色不改,非要在下去鹰狐领地么?你如此做法,敢说没有私心?”
鹰狐王道:“不错,我是有私心,只要得你手上斩雪刃相助,定能解我族人之危。但等危机一除,我族人暂时躲避后,我甘愿全力助你还不行么。”
雷卷权衡再三,心知虽然去助鹰狐王会耽搁些时日,但他说的却是事实,就算自己赶回无极山脉,也起不了丝毫的作用。
当下答应,两人继续赶路,只是这次两人心中都急,速度俱已到达极限,两旁树木飞速倒退。
日斜西山之时,雷卷随鹰狐王终于进入鹰狐领地,速度随即也渐缓下来。
雷卷环顾四周,看出此地树木略稀疏,而且多是一种树干高直、树顶如棚盖的不知名树,有的高树上还能看到用枝干搭的简陋房子。
约莫又行了五里路,忽然头上簌簌起了动静,接着眼前黑影连晃,四面八方坠下有三十个长相与鹰狐王相仿的妖来。
他们先是见到雷卷怒目而视,见到鹰狐王后立刻恭敬行礼。
为首一个鹰狐兽眼中噙泪,向鹰狐王跪下悲泣道:“大王,咱们的巢穴已被人族占领,族人大多被屠杀殆尽,只剩我们这些额了。”
鹰狐王勃然大怒,道:“可恶,你速去召集所有幸存的族人,随我去与人族拼了。”
雷卷道:“你别因愤怒冲昏了头,人族实力现如今正聚集在一起,冲过去还不是送死么?“
鹰狐王怒道:“你少来多管闲事,就算死,也要杀掉几个人族,你如愿帮忙,就随我一起去,如果不愿意,就留在这里。”
话音才落,忽然远处传来人声:“不用麻烦了,今日谁也别想离开这里。”
人随声至,领头的是一赤足的中年妇女,与雷卷朝思暮想都想见的一胖一瘦的左右护法,三人身后是数十名弗甘帝国禁军战士,数十名红石教堂破衣僧人。
一队人马速度极快,来到雷卷等人面前。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鹰狐王向来目中无人、脾气火爆,一见面便呼哨一声,动起手来,招招拼命,不死不休。
鹰狐王动手,那些族人自也是不能善罢甘休,纷纷亮起武器,拼命上前厮杀。
斗将片刻,鹰狐族人渐落下风,被人族斩杀大片,鹰狐王越发着急,但他身上也受了伤,心急之下竟连一人也伤不了。
雷卷与左右护法有仇,再加上那中年赤足女子像极了当年的慢郎中,正愁无处去找他们算些陈年旧账,不料他们自己送上门来。
只见他无名指轻叩拇指,罡气缭绕,激射而出。
缠住三人后,鹰狐王见雷卷出手相助,精神大振,身上似迸出无穷力量,展动身后黑翅,利用身法,渐渐扳回上风。
那中年赤足妇女正是二十年前的慢郎中,只是昔日少女容颜老去,雷卷只觉眼熟但并不确定。
慢郎中与左右护法忽见黑影一闪,出现个似人非人,似妖非妖的东西,尤其左臂处长着的一柄薄如蝉翼、通体雪白的巨刀。一时竟都未认出是斩雪刃,只暗自道了声奇。见这拿刀怪物居然将他们三人全都拦住,难不成打算以一打三么?
右护法稍微感应,嘴角已露出讪笑,对同伴道:“六阶中期,战力七千左右。”
左护法一听却露出怒容,只道对方此举是看不起三人呢。
雷卷与三人拆了十七八招后,心知若不用出绝招,肯定杀不了三人,想罢后手上罡气激射不停,嘴里却喊道:“冤有头债有主,实话对你们,老子便是雷卷,这次正是要报以前的仇恨。”
话音甫落,弹指神功第九层——弹指归宗运转开来,猛然间身影平底幻出百十多条,忽然又归之为一。
恍惚中只见一指缓缓递出!
左右护法及慢郎中听到雷卷话时,已猛地想起斩雪刃正是被雷卷所夺,他稍后若用出此等神器,几人焉有命在?登时如坠冰窟,凉到脚跟。
但知道的实在有些晚了。
这一刻,慢郎中的动作好似真的慢了下来,眼中一点一点被惊恐占据。
但在左右护法眼中看来,整个过程只一瞬即过。
接着便看到慢郎中缓缓躺倒,眉心已被洞穿,就像额头处多出了一颗红痣,片刻后,溢出一丝血。
两人大骇失色,右护法是感应师,本就不善对阵,此刻更是吓得掉头就走,嘴里喃喃道:“怎么可能,战力瞬间自六阶升至将近八阶,八阶战力者,万妖森林怎么可能会有八阶战力者?他是人是妖?他是雷卷?岂不是奇兵之一么,我还是快些离开,去请另外的奇兵助阵。”
左护法虽然胆战心惊,但仍存有希冀之念,就算拼进满身战力,也要挡下一指。
雷卷的弹指归宗自从连成后还是首次对敌,不免有些经验不足,原本只需用三成战力,便能发出此招,将慢郎中击杀,但却因为怕慢郎中一击不死,所以才使出了几乎九成的战力。
慢郎中总算已死,可他却也眼前发昏,头重脚轻,看见右护法逃掉却无力追赶,反而身材瘦削的左护法非但未逃,还举着手中武器向他劈头拍来。
雷卷钢牙几尽咬碎,弹指归宗再次使出!
“死吧!”
左护法嘭声倒地,脸上的狞笑依在,眼神中的不敢相信也在。
雷卷也嘭的一声坐倒地面,大口喘气,额头涔汗,简直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还是跑了一个右护法,只能下次取他狗命了。
这队人马估计是左右护法与慢郎中的领头,余下的禁军战士与破衣僧人见三人中两死一逃,自己这边又越来越露下风,同伴接连负伤,哪还敢恋战,拼个解数,纷纷向四面八方飞逃。
鹰狐王大吼追去,一会儿工夫又回转了来,走到雷卷身旁,自怀里取出颗药丸,递与他吃了。
雷卷吃后,虽然战力未见恢复,但却已能站起。
刚才一战,鹰狐兽又损失了五名族人。大家收拾好了地面的尸体,聚到一起,鹰狐王铁青着脸,眼神自每一位族人的脸上移过,忽然道:“半个时辰内,召集所有幸存的鹰狐战士,今晚夜闯人族营寨,夺回总巢!”